女儿回家看望父母,亲戚偷走宠物狗炖了,发现后不顾情面结局大快
发布时间:2025-09-24 15:34 浏览量:1
引子
“豆豆,我回来了!”
我把行李箱往门边一放,钥匙串在指尖上转了个圈,清脆地落进玄关的托盘里。屋里静悄悄的,没有熟悉的、欢快的小跑声和“哒哒哒”的爪子挠地板的声音。
我的心往下一沉。
客厅里,爸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声音开得老大。见我回来,妈赶紧摁了遥控器,电视里咋咋呼呼的综艺节目瞬间哑了火。
“兰兰回来啦,路上累不累?”妈站起来,脸上堆着笑,可那笑意没到眼底。
“妈,豆豆呢?”我一边换鞋一边问,眼睛不住地往阳台和它的狗窝张望。空荡荡的,连个毛都没看见。
爸坐在那儿没动,闷着头抽烟,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他平时很少在屋里抽这么多烟。
“哦,豆豆啊,”妈的眼神有些躲闪,“它……它跑出去玩了吧,这狗东西,野得很。”
我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豆豆是只柯基,腿短得很,又胆小,从来不敢自己跑出单元门。而且,我每次回来,它都像装了雷达似的,老远就能听到我的脚步声,守在门口摇尾巴。
今天太反常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从我脚底迅速缠绕上来,勒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我放下包,快步走到阳台,它的饭盆和水碗都干干净净,像是被人特意洗过。
“妈,你跟我说实话,豆豆到底去哪了?”我转过身,声音已经带了点颤。
妈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她攥紧了围裙的一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爸掐灭了烟,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像破旧的风箱,拉得又沉又长。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声音沙哑:“兰兰,你那个堂叔……林福,上午来过了。”
林福?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堂叔?他来干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个最坏、最荒唐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我的手脚瞬间冰凉,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他……他把豆豆怎么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每个字都像含着冰碴子。
妈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她走过来想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她哽咽着说:“兰兰,你别怪你堂叔,他也是……也是家里困难。他说城里人养的狗,肥,香……”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几百只蜜蜂在里面筑巢。
肥?香?
这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我的豆豆,那个每天早上会用湿漉漉的鼻子拱醒我,那个在我加班深夜回家时,永远会叼着拖鞋在门口等我的豆豆,在他们眼里,只是两个字。
肥,香。
我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我妈那张布满泪痕和愧疚的脸,看着我爸那张写满无奈和躲闪的脸。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我没哭,也没闹,只是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我慢慢地走回玄关,从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妈看我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兰兰,你要干什么?”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报警。”
“你疯了!”妈的声音尖利起来,“为了一条狗,你要把你堂叔送到警察局去?这传出去,我们家的脸往哪儿搁?你让我在亲戚面前怎么做人!”
“做人?”我轻轻地笑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妈,从你们眼睁睁看着他把豆豆带走,准备下锅的时候,你们就没想过,怎么做人吗?”
我甩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三个数字。电话接通的瞬间,我知道,这个家,回不去了。有些东西,比血缘更重要。比如,一条无辜的生命,和我心里那杆叫“对错”的秤。
第1章 蛛丝马迹
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女声:“喂,你好,110报警中心。”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你好,我要报警。我家里养的一条宠物狗被亲戚偷走了,地址是……”
“兰兰!”妈尖叫着扑过来,想抢我的手机。爸也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吼道:“胡闹!赶紧把电话挂了!”
我侧身躲开妈,对着话筒快速说完地址,然后挂断。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却好像用尽了我半生的力气。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沉闷又疼痛。
妈瘫坐在地上,捂着脸,从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哭声。“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家门不幸,养出你这么个六亲不认的女儿……”
爸指着我的手抖得厉害,嘴唇翕动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你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我看着他们,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大团浸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堵。我不想跟他们争辩,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只想找到证据,找到豆豆还在的证据,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我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爸在我身后厉声问道。
“去找林福。”我头也不回。
我们家住在老城区,楼和楼之间挤得密不透风。林福家就住在隔壁那栋楼,走路不过五分钟。他不是本地人,仗着和我爸这点远房亲戚关系,在这边租了个便宜的单间,平时靠打零工过活。
我走到他家门口,那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一股浓郁的肉香,还夹杂着大料和香叶的味道。
那股味道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脏。
我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扶着墙,强忍着才没吐出来。我多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多希望这只是他家在炖别的什么肉。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屋里光线昏暗,杂物堆得到处都是。林福正赤着上身,穿着一条大裤衩,蹲在地上,对着一个小煤炉扇风。炉子上架着一口黑乎乎的大铁锅,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那股让我作呕的肉香,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他老婆,那个我该叫“堂婶”的女人,正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看见我进来,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油腻的笑:“哎哟,是兰兰啊,今天不是上班吗,怎么回来了?”
林福也回过头,看见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也跟着笑:“大侄女回来了啊,快坐,快坐。家里乱,别嫌弃。”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招呼,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口锅。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呐喊:不要看,千万不要看。可我的脚却不听使唤,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
锅里的汤汁浓稠,翻滚着,几块带着皮的肉在里面沉沉浮浮。我看不清那是什么肉,可是在锅沿边上,我看到了一小撮眼熟的、黄白相间的毛,被油污黏在了那里。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世界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缓缓地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捻起那撮毛。
“哎,你干啥呢!”堂婶突然尖叫一声,冲过来一把打掉我的手,“这锅里炖着肉呢,脏手别乱碰!”
林福也赶紧站起来,挡在我面前,脸上那点虚伪的笑容也消失了,换上了一副警惕又蛮横的表情。“兰兰,你这是干什么?跑到叔家里来,一句话不说,就要动锅?”
我抬起头,眼睛里肯定布满了血丝。我看着他,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锅里炖的是什么?”
“什么?肉啊!还能是什么?”林福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嚷嚷,“我买的肉,炖了吃,犯法吗?”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墙角的一个蛇皮袋上。袋子口没有扎紧,露出了一角眼熟的蓝色小毯子。那是豆豆的专用毛毯,上面还有它最喜欢的小熊图案。
我猛地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抓起那个蛇皮袋。
“你干什么!抢东西啊!”堂婶又扑了上来,想从我手里夺过去。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袋子扯开,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全倒了出来。
豆豆的蓝色小毯子,它吃饭用的小铁盆,还有……还有它最喜欢的那个已经被咬得破破烂爛的磨牙球。
旁边,还有一个沾着血和泥的麻袋。
证据确凿。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我抱着豆豆的小毯子,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它不仅仅是一条狗啊。它是我在大城市里唯一的亲人,是我加班到深夜推开家门时,唯一亮着等我的那盏灯。它是我所有的温柔和软肋。
林福和他老婆看着地上的东西,也傻眼了。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找上门,连“作案工具”都来不及处理。
“你……你哭什么哭!”堂婶缓过神来,叉着腰嚷道,“不就是一条狗吗?吃了就吃了,多大点事!我们赔你钱还不行吗?至于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吗?”
“闭嘴!”我猛地抬头,用通红的眼睛瞪着她。那眼神或许太吓人,她竟然后退了一步。
我慢慢地站起来,擦干眼泪,把豆豆的遗物一件件小心地收好,抱在怀里。然后,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再次拨通了110。
“喂,警察同志。我刚才报过警了。我现在在嫌疑人家里,已经找到了证据。对,就是和平路三号楼,102室。他们正在……销毁证据。”
我说“销毁证据”四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林福的脸一下子白了,他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被我灵活地躲开。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他气急败坏地骂道,“林兰,我告诉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为了个,你非要把亲戚往死里整是不是?你爸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里一片荒芜。
亲戚?从他把屠刀伸向我的豆豆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
脸面?如果所谓的脸面,就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家人被残害,然后还要笑着对凶手说“没关系”,那这种脸面,我不要也罢。
我抱着豆豆的东西,退到门口,静静地等着警察的到来。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第2章 饭桌风云
警察来得很快。
两名年轻的民警走进这间混乱的小屋时,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一个抱着一堆宠物用品、满脸泪痕的年轻女人;一对神色慌张、局促不安的中年男女;还有一口正“咕嘟”冒着热气的铁锅。
“谁报的警?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民警开口问道,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扫视。
“我报的警。”我站出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他,林福,偷了我家的狗,并且把它杀了。”
我指向那口锅。
林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结结巴巴地辩解:“警察同志,你别听她胡说!这是我们亲戚……有点误会,误会……”
“误会?”我冷笑一声,把怀里的东西往前一递,“那这些怎么解释?这是我狗狗的毯子、饭盆、玩具,全都在他家的袋子里。还有那口锅,锅边上还有我狗狗的毛!”
民警走到锅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地上的东西,眉头皱了起来。他回头对林福说:“你,跟我们回所里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我不去!我凭什么去!”林福的老婆突然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警察打人啦!城里人欺负我们农村人啦!没天理啦,吃条狗都要被抓走啊!”
她的哭嚎声尖利刺耳,瞬间就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门口很快就挤满了人,对着屋里指指点点。
我爸妈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这副场景,我妈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她冲进来,想去拉地上的堂婶,嘴里不停地念叨:“哎哟,快起来,快起来,别在这丢人了……”
我爸则是一言不发地走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着牙对我说:“林兰,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让所有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两个民警。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看他们怎么处理。
年轻一点的民警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有点手足无措。年长的那个则经验丰富得多,他沉声对地上的女人说:“你再胡搅蛮缠,就按妨碍公务处理!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要是没问题,我们也不会冤枉你。”
或许是“妨碍公务”四个字起了作用,堂婶的哭声小了下去。她从地上爬起来,躲到林福身后,用怨毒的眼神剜了我一眼。
最终,林福被警察带走了。他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怨恨,有不解,还有一丝……恐惧。
人群散去,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还有那个被留下来的堂婶。
空气仿佛凝固了。
“满意了?”爸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你堂叔被警察带走了,这下你满意了?”
我抱着豆豆的遗物,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爸,他犯了法,就应该接受惩罚。这跟满不满意没关系,这是对错的问题。”
“对错?你跟我们讲对错?”妈的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在你眼里,一条狗比你的亲叔叔还重要?比你爸妈的脸面还重要?”
我心里一阵绞痛。我多希望他们能理解我,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失去的不是一条狗,是一个家人,是一份无可替代的陪伴和情感。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妈,第一,他不是我亲叔叔,他只是个远房亲戚。第二,就算他是亲叔叔,他杀了豆豆,就是不行。这跟脸面无关,这是底线。”
“底线?你的底线就是把自家人送进警察局?”
“我的底线是,不能伤害我的家人。豆豆,也是我的家人。”
我们的争吵被堂婶打断了。她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白眼狼!你叔好心好意,看你一个人在外面孤单,帮你把那条处理了,给你补补身子,你倒好,恩将仇报!我告诉你,我男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帮我处理?补补身子?”我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你管偷窃和杀戮叫‘好心’?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哦,对,是被你们自己吃了!”
“你!”堂婶扬起手就要打我。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但不是打在我脸上。
是我爸。他狠狠地给了堂婶一巴掌。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我自己。我爸一向是个老好人,性格甚至有些懦弱,我从没见过他动手打人,更何况是打一个女人。
堂婶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你……你打我?林建军,你为了这个不孝女打我?”
爸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通红。他指着堂婶,一字一句地说:“你可以骂我,骂我老婆,但你不能这么说我女儿。她再不对,也是我的女儿。还有,那条狗,是我们家的狗。你们不问自取,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们还有没有一点道理可讲!”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靠在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我看着爸爸的侧脸,他鬓角的白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我的心,突然就软了。他或许不理解我的做法,但他终究是心疼我的。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场风暴不仅仅是我和林福一家的冲突,更是我们这个小家庭内部的一次剧烈地震。饭桌还没摆上,风云却早已涌起。我们每个人,都被卷入其中,无法逃脱。
第3章 东窗事发
从林福家出来,天已经擦黑了。
路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的光晕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抱着豆豆的东西走在前面,爸妈默默地跟在后面,三个人,三种沉默,像三座孤岛。
回到家,妈一言不发地钻进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响得格外用力。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整个客厅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我把豆豆的遗物轻轻地放在它的小窝里,那张蓝色的小毯子,我还记得是去年冬天,我怕它冷,特意给它买的。它当时高兴得在毯子上打了好几个滚。
物是人非,不,是物是狗非。
我蹲在狗窝前,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突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是心累。我好像在孤军奋战,对抗的是整个世界约定俗成的“人情世故”。
我做错了吗?为了给豆DOU讨一个公道,我把亲戚送进了派出所,让我爸妈在邻里面前抬不起头,让这个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呢?难道要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还要对着凶手挤出笑脸,接受他那套“为你好”的荒唐说辞吗?我做不到。我的心里有一根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晚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桌上摆了三菜一汤,都是我平时爱吃的。可我一口也吃不下去,胃里堵得难受。
妈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声音有些沙哑:“兰兰,吃点吧,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我摇了摇头,把肉拨到一边。
爸看了一眼,重重地放下筷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不吃就别吃!惯的你一身臭毛病!现在翅膀硬了,连你爸妈的话都不听了,还要我们怎么样?”
他的怒火像是压抑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我抬起头,看着他涨红的脸,心里一阵委屈。“爸,我没有不听你们的话。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林福必须道歉,必须受到惩罚。”
“道歉?惩罚?”爸冷笑一声,“你把他弄到派出所还不够?非要让他坐牢你才甘心?林兰,你读了那么多书,怎么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他是你堂叔!打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戚!”
“人情世故?”我再也忍不住了,声音也拔高了八度,“什么叫人情世故?就是看着弱小被欺负而默不作声吗?就是因为他是亲戚,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如果今天他偷的不是豆豆,是家里的钱,甚至是更贵重的东西,你们是不是也要因为‘人情世故’四个字,就这么算了?”
“那能一样吗?狗怎么能跟钱比!”妈在一旁插嘴道。
“为什么不能比?”我红着眼睛看着她,“在我心里,豆豆比钱重要一万倍!它是我的家人!”
“就是!怎么能跟人比!”妈也激动起来,筷子指着我,“你为了一个,把你爸妈的脸都丢尽了!你知道外面的人现在都怎么说我们家吗?说我们家出了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
“我冷血无情?”我气得笑了起来,“妈,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冷血无情?是眼睁睁看着豆豆被抓走,甚至可能还帮着打了掩护的你们,还是只想为它讨个公道的我?”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了我妈的心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突然,她捂着胸口,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妈!”
“老婆!”
我和爸同时惊叫起来,赶紧冲过去扶住她。
妈的呼吸急促,脸色发青,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有高血压和心脏病,平时最忌讳情绪激动。
爸慌了神,冲我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打120!快!”
我哆嗦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看着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的妈妈,心里充满了恐惧和自责。是我,是我的固执和坚持,把她气成这样的。如果妈妈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这个家的罪人。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我和爸跟着车一路到了医院。经过一番紧急抢救,医生告诉我们,是急性心肌梗死,幸好送来得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需要住院观察。
我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妈妈,心如刀割。
爸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佝偻着背,双手插在头发里,整个人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
他没有再骂我,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这种沉默,比任何严厉的责骂都让我难受。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声音嘶哑地开口:“爸,对不起。”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继续说道:“等妈好了,我就去派出所,跟警察说,这是个误会,我不追究了。只要妈能好好的,怎么样都行。”
在妈妈的生命面前,所有的坚持和底线,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爸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情绪复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派出所打来的。
我走到走廊尽头,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之前处理我们案子的那个年长民警。“喂,是林兰吗?关于你报的案,有新情况。林福他……全都招了。”
我愣了一下。
民警继续说道:“他不仅承认了偷狗杀狗,还交代了另外一件事。他说,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你母亲,王秀英女士,是知情并且默许的。他说,是你母亲亲口对他讲,‘一条狗而已,你拿去处理了吧,别让兰兰知道就行’。我们想跟你核实一下这个情况。”
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握着手机,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原来,东窗事发,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我一直以为,妈妈只是懦弱和糊涂。我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是帮凶。是她,亲手把豆豆,送上了绝路。
第4章 情法之争
挂了电话,我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走廊的灯光惨白,照得人的脸毫无血色。远处传来护士的脚步声和仪器的滴答声,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警察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是你母亲亲口对他讲,‘一条狗而已,你拿去处理了吧,别让兰兰知道就行’。”
原来,不是默许,是授意。
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对抗林福的贪婪和愚昧,对抗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对抗我爸妈的“和稀泥”。到头来,我才发现,背后捅我最深一刀的,是我最亲的妈妈。
我的心,疼得快要裂开了。那种感觉,比知道豆豆死了还要难受一万倍。那是被至亲之人背叛的绝望。
我慢慢地走回长椅,在我爸身边坐下。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怎么了?谁的电话?”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该怎么告诉他?告诉他,他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妻子,那个他刚刚还在拼命维护的家人,竟然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我的沉默,让他感到了不安。他追问道:“派出所打来的?林福那边……怎么说?”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里的通话录音摁了播放。我刚才下意识地录了音,或许是潜意识里,我需要一个证据来支撑这残酷的现实。
民警冷静客观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录音放完,我爸的脸色,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好像瞬间崩塌了。
他呆呆地坐着,像一尊石像,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他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响亮又干脆。
“爸!”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拉他的手。
他却像没感觉一样,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的眼睛红得吓人,嘴里喃喃自语:“我真是个混蛋……我早该想到的……我怎么就没拦着她……我……”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像个孩子一样,无声地流着泪。
我抱着他,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一刻,我们父女俩,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两个人。我们共同守护的那个家,那个我们以为温暖的港湾,原来从根上,就已经烂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爸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他擦干眼泪,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兰兰,”他沙哑地开口,“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愣住了。“爸,你的意思是……”
“之前,我让你去销案,是因为我以为你妈只是一时糊涂,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所谓的脸面。我不想让她背着骂名过一辈子。”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不是糊涂,这是坏。她亲手把你最心爱的东西毁了,还想瞒着你。这已经不是情理的问题了,这是法理的问题。”
我从没想过,这番话会从我爸嘴里说出来。他一辈子老实本分,信奉“家和万不兴”,凡事都讲究一个“忍”字。
“爸,可是妈她……”我看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心里充满了矛盾。
“你妈那边,等她醒了,我会跟她谈。”爸站了起来,身形依然佝偻,但脊梁却仿佛挺直了许多,“至于林福,他偷盗他人财物,数额虽然不大,但情节恶劣,必须让他承担应有的法律责任。我们不能因为他是亲戚,就包庇纵容。这不是帮他,是害他。”
他的话,掷地有声。
我看着我爸,突然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或者说,他心里那杆秤,一直都在,只是被多年的“人情”和“面子”蒙上了灰。现在,这层灰被我妈这件残酷的事,狠狠地擦掉了。
情与法的争斗,在我心里,在我家里,上演得如此激烈。而最终,我那个一向最重“情”的父亲,却替我做出了最“法”的选择。
我点了点头,眼眶又湿了。“好,爸,我听你的。”
第二天上午,我再次去了派出所。
我把录音交给了民警,并且明确表示,我不会撤案,要求依法处理。
从派出所出来,阳光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天。天很蓝,云很白,和我的心情截然相反。
我知道,当我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我们这个家,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一场真正的决裂,即将来临。
第5章 决裂之夜
妈妈是在第三天下午醒来的。
她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脸色依然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
我和爸守在病床前,谁也没有先开口提那件事。病房里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气氛安静得让人心慌。
还是妈先开了口。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兰兰,妈……妈知道错了。妈不该骗你,不该……”
她的话还没说完,爸就打断了她。
“王秀英,”爸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冷得像冰,“你错的,不是骗兰兰。你错在,你根本没把兰兰当女儿,没把豆豆当家人。”
妈的脸色“刷”地一下又白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建军,你……你怎么这么说我?”
“我怎么说你?”爸从椅子上站起来,在狭小的病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我问你,林福说要抓狗的时候,你是不是跟他说,‘一条狗而已,拿去处理了,别让兰兰知道’?”
妈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看我爸,也不敢看我。
“你说话啊!”爸的音量猛地提高,吓得邻床的病人都朝我们这边望过来。
妈被他吼得一哆嗦,眼泪涌了出来,终于点了点头,细若蚊蝇地“嗯”了一声。
虽然早已知道答案,但亲耳听到她承认,我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一样疼。
“为什么?”我看着她,轻声问道,“妈,你告诉我,为什么?豆豆那么乖,它从来没惹过你生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它?”
“我……”妈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林福来家里,说他好几个月没开工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他看见豆豆,就说……就说这狗养得肥,能卖不少钱,也能解解馋。我当时……我当时就是一时心软,觉得他也可怜,反正就是一条狗……”
“一条狗而已?”我重复着她的话,觉得无比讽刺,“妈,在你眼里,豆豆到底算什么?一个可以随时送人的玩物?还是一个可以用来接济亲戚的肉块?”
“我没有!”她激动地辩解,“我就是……就是觉得,亲戚比狗重要啊!林福再不是东西,他也是你爸的堂弟,是咱们家的亲戚。我总不能看着他饿死吧?”
“所以你就把我的豆豆送给他去杀,去吃?”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尖利起来,“他的命是命,豆豆的命就不是命吗?他穷,他可怜,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去伤害别人,去抢别人的东西吗?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我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爸一直沉默着,直到此刻,他才开口,声音疲惫而沙哑。
“秀英,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错的不是分不清狗和人哪个重要。你错在,你为了一个外人,伤害了自己的女儿。你为了那点可笑的、廉价的亲戚关系,亲手毁了我们这个家。”
他走到病床边,看着我妈,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这些年,你总是这样。为了你娘家那些破事,为了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委屈自己,委我,委屈兰兰。我们忍了,让了,以为这就是‘家和万事兴’。可结果呢?我们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他们的得寸进尺,换来的是你的理所当然。”
“今天,他们可以为了一口吃的,杀了兰兰的狗。明天,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为了钱,来偷我们家的东西?后天,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来要我们的命?”
爸的话,像一把重锤,一下下敲在我的心上,也敲在我妈的心上。
她呆呆地看着我爸,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建军,我……”她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
“离婚吧。”
爸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却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病房里炸响。
我和妈都惊呆了。
“你说什么?”妈的声音在发抖。
“我说,离婚。”爸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这个家,已经被你弄得乌烟瘴气了。我累了,兰兰也累了。我们不想再过这种为了‘面子’和‘人情’,连自己家人都可以牺牲的日子了。”
“不!我不离婚!”妈疯狂地摇头,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扯到了手上的输液管,针头被带了出来,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妈!”我赶紧冲过去按住她的手背,叫护士。
病房里乱成一团。
护士重新给她扎好针,又嘱咐了几句“病人需要静养,家属不要刺激她”之类的话,才离开。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妈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她不哭,也不闹,只是那么绝望地躺着。
那一夜,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这个家,已经彻底决裂了。不是因为一条狗,而是因为常年累月积压下来的,那些被“亲情”和“面子”绑架的无奈与牺牲。豆豆的死,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可没有一盏,是为我们这个破碎的家而亮的。
第6章 孤独的坚守
妈妈出院那天,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头发也白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苍老。她没有再提离婚的事,也没有再为自己辩解,只是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家里的气氛,比冰点还冷。
我和爸,还有妈,三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三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我们刻意地避开彼此的目光,减少一切不必要的交流。吃饭的时候,只有碗筷碰撞的单调声响。
我知道,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合了。
林福那边,派出所已经处理完了。因为盗窃的财物价值不高,够不上刑事立案的标准,最后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对他处以行政拘留十天,并处罚款五百元。
他老婆来家里闹过一次,被我爸冷着脸赶了出去。从此,我们家和这门亲戚,算是彻底断了。
周围的邻居看我们的眼神也怪怪的。我能听到他们在我背后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老林家那个女儿,为了条狗,把她亲戚告了。”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了不得,六亲不认。”
“可不是嘛,听说她妈都气得住院了,真是个白眼狼。”
这些话像针一样,时不时地刺我一下。但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坚守着我心里的那份“对”,哪怕这份坚守,让我变得如此孤独。
我开始失眠。
一闭上眼,就是豆豆的样子。它摇着那个胖乎乎的屁股朝我跑来,它把头搁在我膝盖上撒娇,它用舌头舔我脸上的泪水。
然后,画面一转,就是那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铁锅。
我常常在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我开始怀疑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果我当初选择了忍让,选择了“顾全大局”,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这一切?妈妈不会住院,爸爸不会那么苍老,这个家,至少表面上,还是完整的。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遍地看手机里豆豆的照片和视频。看着看着,眼泪就模糊了视线。
我是个老师,在学校里,我教我的学生要明辨是非,要坚持原则,要勇敢地对错误说“不”。可是,当我自己面临这一切的时候,我却动摇了。
原来,做一个坚持原则的人,是这么的难,这么的疼。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我坐在书桌前,打开了备课本。下一周的语文课,要讲鲁迅先生的《一件小事》。
我看着课文里那句“我这时突然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觉得他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而且他对于我,渐渐的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那个拉车夫,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老女人的安危,选择了挺身而出,不计较个人得失。而我呢?我为了我的家人豆豆,选择了报警,选择了坚持公道。我们的行为,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在坚守一份平凡的、朴素的道义。
如果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生命受到伤害都无动于衷,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讲台上,去教我的学生们什么是“真善美”?
那一刻,我心里的迷雾,突然就散了。
我没有错。
我坚守的,不仅仅是为豆豆讨回公道,更是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作为一个老师,内心的准则和尊严。这份尊严,不容践踏。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
我打开门,是爸爸。他端着一杯热牛奶,递给我。“喝了早点睡吧,看你房间灯一直亮着。”
我接过牛奶,杯壁温热,暖意一直传到心里。
“爸,谢谢你。”
他没有走,靠在门框上,看着我,欲言又止。
“爸,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叹了口气,说:“兰兰,爸知道你心里苦。这件事,委屈你了。”
我的眼眶一热。这是出事以来,他第一次对我说“委屈你了”。
“爸不怪你,”他继续说道,“爸只是……只是心疼你妈,也心疼这个家。我年轻的时候,在工厂里当技术员。有一次,车间主任为了赶工,让大家用一批不合格的零件。所有人都没吭声,只有我站出来反对。结果,我被调去看仓库,一看了十年。所有人都笑我傻,笑我一根筋。可我不后悔。因为我知道,如果那批零件用上去了,出了事故,毁掉的可能就是好几个家庭。”
我静静地听着,这是我第一次听爸爸讲他过去的事。
“人活一辈子,总得有点自己认准的理儿。你认准的理,没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在走廊灯光的映衬下,却觉得无比高大。
我端着那杯热牛奶,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的孤独,有人懂。
第7章 裂痕与暖阳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我要回城里上班。
走的时候,气氛依然尴尬。妈妈默默地帮我收拾行李,把几件洗干净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行李箱。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像是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
我站在旁边,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心里五味杂陈。我恨她吗?好像也谈不上。我只是……无法原谅。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即使拼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临出门前,她往我包里塞了一个苹果,声音很低:“路上……注意安全。”
我“嗯”了一声,没有看她。
爸爸送我到楼下。
我们俩一路无话。直到公交车站,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
“这是什么?”我问。
“林福托人送来的。”爸说,“拘留所出来后,他没脸再待下去了,带着老婆回了老家。这是他赔的钱,还有一封信。”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钱,大概有两三千。还有一张皱巴巴的信纸,上面是林福写的字,歪歪扭扭。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说他知道错了,不该鬼迷心窍,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爸妈。他说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希望我能原见谅。
我把信和钱都递回给爸爸。“我不要。”
“拿着吧。”爸却把我的手推了回来,“这不是钱的事。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也是他的一份悔意。你收下了,这件事,才算真正了结。”
我看着爸爸,他的眼神很平静。
我明白了。他不是要我原谅,而是要我放下。
我把信封收好,点了点头。
公交车来了。我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启动的时候,我回头看,爸爸还站在站台上,朝我挥着手。他的身影,在车窗外,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回到城里,生活又恢复了常态。上班,下班,备课,改作业。
只是,推开家门的时候,再也没有那个摇着尾巴的小身影来迎接我了。屋子里总是空荡荡的,安静得可怕。
我把豆豆的窝和玩具都收了起来,但我没有扔掉。我把它们放在一个箱子里,收在储藏室的最深处。我知道,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忘记它,但我必须学着往前走。
一周后,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了不少。“兰兰,你妈……她今天主动跟我说话了。”
我心里一动。“她说什么了?”
“她问我,咱们家阳台那几盆花,是不是该浇水了。”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她还说,她想学着用智能手机,以后好跟你视频。”
我握着电话,鼻子一酸。
我知道,这或许就是她示好的方式。笨拙,却真诚。
“爸,”我说,“你告诉妈,等我下周末回去,我教她用。”
“好,好。”爸连声应着。
挂了电话,我走到阳台。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暖洋洋的。我看到窗台上那盆我临走时带回来的绿萝,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冒出了一截新芽,嫩绿嫩绿的,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的心里,仿佛也照进了一丝暖阳。
我想,我们这个家,或许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那道裂痕,会永远存在。但是,生活总要继续。我们不能永远活在痛苦和怨恨里。
就像这盆绿萝,即使经历过风雨,只要有阳光,有希望,它依然会努力地,长出新的枝芽。
我拿起水壶,给它浇了水。
我决定,下周末回去的时候,给爸妈带一套新的茶具。我记得,爸爸最喜欢喝茶,而家里那套茶具,还是他们结婚时买的,已经很旧了。
至于妈妈,就给她买一部操作简单的新手机吧。
至于我自己,我想,我准备好,去领养一只新的小狗了。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一边失去,一边拾起。一边在裂痕里挣扎,一边又在暖阳下,寻找新的希望。
我拿起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本地的宠物领养信息。看着屏幕上那些可爱的、等待着一个新家的小生命,我笑了。
这一次,我会好好保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