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34岁,月入6000前夫想复婚,回家后他又后悔了,他彻底输
发布时间:2025-09-22 18:49 浏览量:2
引子
“林微,我们复婚吧。”
电话那头,陈凯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沙哑,像一张被揉搓过的砂纸。我正拿着抹布擦拭着出租屋里那张老旧的饭桌,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抹布上沾着的油渍,瞬间印在了我的指关节上,黏腻腻的。
“为了小宇,”他紧接着补充,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正当性”,“老师又打电话了,说他上课走神,跟同学打架。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完整的家。这四个字像一根细长的针,不偏不倚地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离婚两年,我一个人带着儿子陈宇,住在城西这个五十平米的老破小里。白天,我是学校里受人尊敬的林老师,拿着六千块的工资,尽心尽力地教着三十多个孩子。晚上,我就是小宇的妈妈,一个洗衣做饭、辅导作业、累到沾床就睡的单亲母亲。
我承认,我累了。有时候深夜醒来,听着窗外的风声,会觉得这屋子空得让人心慌。小宇越来越沉默,他会在作文本里写“我的爸爸是超人,但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执行任务”。我每次看到,心都像被泡在酸水里,又涩又疼。
“你……跟你妈商量了?”我攥紧了手机,指甲掐得手心生疼。当年我们离婚,一半是因为他陈凯没担当,另一半,就是因为他那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妈,张兰。
“商量了,我妈也同意了。她说,为了孙子,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陈凯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过去了?我眼前立刻浮现出张兰那张刻薄的脸,和她那些“你一个月挣那点钱还不够我们家保姆的”、“生个孩子都养不好”的刺耳话语。那些伤疤,真的能轻易过去吗?
我心乱如麻,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我看着墙上挂着的日历,红笔圈出的房租缴纳日格外刺眼。我的工资,付了房租水电,给了小宇报了两个兴趣班,剩下的也就将将够我们娘俩的生活费。如果复婚,至少小宇能回到那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能有他爸爸陪着,或许,他真的会变回那个爱笑爱闹的男孩。
内心深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说,林微,别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可另一个声音却更大,更具诱惑力:为了小宇,再试一次吧,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改了,万一张兰真的老了、想通了呢?
“你让我想想。”我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说。
挂了电话,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作响的声音。每一声,都像在敲打我犹豫不决的心。我走到小宇的房间,他已经睡熟了,小小的眉头还微微皱着。我伸手想抚平它,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我有什么资格替他做一个可能会再次伤害他的决定?
可是,看着他床头柜上那张我们一家三口唯一没撕掉的合影,照片上的他笑得那么开心。我的决心,就像被水浸湿的泥墙,一点点地开始松动、坍塌。
也许,陈凯说得对。为了小宇,我应该再勇敢一次。或者说,再糊涂一次。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疯狂地生根发芽,爬满了我的整个脑子。我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奔赴刑场的决定,给陈凯回了条短信。
“我同意,但有个条件。我们先搬回去住一段时间,算试用期。如果还是不行,我立马带着小宇搬走,你不能拦着。”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他回的两个字:“好的。”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我只觉得,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我的人生,似乎又要回到那个熟悉的、让我窒息的轨道上去了。
第1章 风乍起时
第二天是个周六,陈凯开着他那辆换了不久的黑色大众,准时出现在我租住的小区楼下。两年不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头发也比以前稀疏了些。
他帮我把几个打包好的箱子搬上后备箱,动作有些生疏的客气。小宇坐在后座,兴奋得小脸通红,一会儿摸摸车窗,一会儿又回头冲我笑。看着他久违的灿烂笑容,我心里那点不安暂时被压了下去。
车子驶入那个我曾经住了五年的高档小区,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门口的保安换了生面孔,敬礼的姿势都比以前标准。
“妈在家里准备了午饭,说给你接风。”陈凯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我。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接风?我怎么听着,更像是鸿门宴呢?
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张兰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竟然堆着笑,虽然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哎哟,我的大孙子回来了!快让奶奶看看,是不是瘦了?”她一把拉过小宇,上下打量着,嘴里不停念叨。
我站在门口,换着拖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这种感觉,比第一次见她时还要紧张。
“林微啊,回来就好,快坐。”张兰终于把目光转向我,指了指沙发,“路上累了吧?先喝口水。”
我受宠若惊地坐下,陈凯给我倒了杯水,温热的,正好。我捧着水杯,看着这个曾经被我布置得温馨舒适的客厅,如今却多了一些我不认识的摆设,心里五味杂陈。这里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我和陈凯的关系。
饭桌上,张兰一反常态地热情,不停地给小宇和我夹菜。她做的红烧排骨还是那个味儿,小宇吃得满嘴是油。
“林微,你看,小宇一回来,吃饭都香了。”张兰笑着说,“孩子还是得在自己家,有爹有妈陪着,才长得好。”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可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像是在提醒我,这两年是我亏待了孩子。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忍住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是啊,小宇也想爸爸和奶奶了。”
一顿饭在一种古怪的祥和气氛中吃完了。饭后,陈凯去书房接工作电话,张兰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说要“聊聊天”。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题要来了。
“林微啊,”她叹了口气,收起了脸上的笑,换上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我知道,以前是我有些地方做得不对,话说得重了点。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为了这个家好。”
我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没有接话。
“现在你们能回来,我很高兴。不过呢,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先说在前面比较好。”她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以后过日子,家里的开销肯定比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大。陈凯一个人挣钱也辛苦,你看,你那点工资,是不是……”
来了,我心想,这才是她真实的目的。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像被绑了块铅。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妈,我的工资虽然不高,但付小宇的学费和兴趣班费用是够的。家里的开销,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哎,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的意思是,一家人,钱就应该放在一处花。”张兰的眉头拧了起来,那种我熟悉的不耐烦又浮现在她脸上,“你把工资卡给我,我帮你们统一管着。吃穿用度我都会安排好,保证亏待不了你们娘俩。这样,陈凯也能省点心。”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工资卡上交?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和尊严。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凭什么要交给她来支配?
内心深处,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我以为时间能改变一些东西,原来没有。在张兰眼里,我依然是那个需要被她掌控、依附她儿子才能生存的女人。她同意我回来,不过是看中了我还能生养,还能免费带孙子,顺便还能贡献一份收入。
“妈,这个恐怕不行。”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我的钱,我自己管。家里的开销,我该承担的部分,一分都不会少。”
张兰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嘴角撇着,露出一丝冷笑:“怎么,还没进门呢,就跟我分得这么清楚?你这是防着我,还是防着陈凯呢?”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我能感觉到,一场新的战争,已经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而那个我寄予了最后一丝希望的男人,此刻,正躲在书房里,对客厅里的一切,充耳不闻。
第2章 旧屋檐下
书房的门终于开了,陈凯打完电话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挂起惯有的和稀泥式的笑容。
“妈,林微,聊什么呢?这么严肃。”他走过来,自然地坐在我和张兰中间,试图隔开那道无形的火线。
张兰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看着电视机,屏幕上正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可她的表情比苦瓜还苦。
“陈凯,你来得正好。”我决定不再回避,直接把问题抛给他,“妈让我把工资卡交给她统一管理,我不同意。你觉得呢?”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支持。哪怕只有一个坚定的眼神,都能让我觉得这次回来是值得的。
然而,我失望了。陈凯的目光躲闪着,他先是看了看他母亲紧绷的侧脸,又转头看了看我,脸上写满了为难。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林微,妈也是好意。她管家有经验,钱放她那儿,我们都省心。你看……”
“省心?”我打断他,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点,“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挣的钱,花一分都要向她伸手要,这也叫省心?”
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我最怕的不是张兰的刁难,而是陈凯这种永远拎不清、永远想两边讨好的懦弱。他不是不知道他母亲的控制欲有多强,也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守着这点可怜的工资,那是我的底气,是我万一再次被赶出这个家时,能带着儿子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哎呀,说那么难听干什么!”陈 kai 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嘛?我妈还能贪了你的钱不成?”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没有理解,只有觉得我“不懂事”的烦躁。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竟然会相信这个男人能改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错。他还是那个在他母亲面前永远长不大的“好儿子”,而不是我能依靠的丈夫。
内心深处,那个刚刚燃起一点火苗的希望,被这盆冷水浇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缕青烟。我甚至开始怀疑,他让我回来,到底有几分是为了小宇,又有几分,是想找个免费的保姆,顺便还能平息他母亲的唠叨。
“行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陈凯见我脸色不对,大概也觉得话说重了,又开始打圆场,“刚回来,别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又是“再说吧”。他最擅长的就是把问题往后拖,拖到最后不了了之,或者拖到我忍无可忍,自己放弃。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站起身,默默地开始收拾我带回来的那几个箱子。箱子不大,里面是我和儿子这两年全部的家当。我把我们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挂进那个熟悉的衣柜里。衣柜的一半还挂着陈凯的西装和衬衫,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以前一样。可我闻着,却觉得无比陌生。
小宇大概是玩累了,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张兰走过去,给他盖了条毯子,动作很轻。看着这一幕,我的心又软了一下。也许,她对小宇的爱是真的。为了这份爱,我是不是应该再忍一忍?
晚上,我给小宇洗完澡,把他安顿在床上。他很快就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我关上台灯,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陈凯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手机。我们那张两米宽的大床,中间像是隔了一条无形的银河。我躺在属于我的那一侧,背对着他。
“还生气呢?”他从背后伸过手,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从后面抱住我。“林微,别这样。我妈年纪大了,她就是那个脾气,没什么坏心。我们让着她点,不就行了?”
他的怀抱曾经是我最眷恋的港湾,可现在,我只觉得僵硬和冰冷。
“陈凯,”我转过身,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是尊重的问题。我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不是你的附属品,更不是你家的财产。”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敷衍地应着,手却开始不老实起来,顺着我的睡衣往里探。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冷得像冰:“别碰我。”
他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和僵硬。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们不是要复婚吗?”
“复婚?”我自嘲地笑了笑,“复婚就是让我放弃我的一切,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你们安排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不要。”
我们之间的沉默,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将两个人彻底隔绝。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和他翻身时床垫发出的吱嘎声。这一夜,我们同床异梦。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回来的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3章 一地鸡毛
“试用期”的第二天,矛盾就以一种更具体、更琐碎的方式爆发了。
早上我送小宇去学校,回来的时候顺路去菜市场买了些菜。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自己挑的菜新鲜,也能省点钱。
我提着菜进门,张兰正坐在客厅看早间新闻。她瞥了一眼我手里的塑料袋,眉头就皱了起来。
“买菜了?我不是说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吗?”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关心,更像是指责。
“没事,妈,我顺路。”我把菜提到厨房,准备放进冰箱。
她跟着我走进来,挨个翻看我买的菜,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这西红柿都捏软了,不新鲜。这青菜,叶子都黄了。林微啊,你就是不会过日子,专挑便宜的买,结果呢?又不好吃,又不经放,这不就是浪费钱吗?”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耐着性子解释:“妈,这都是今天早上刚送来的,很新鲜。软一点的西红柿正好可以做汤。”
“做汤?我们家什么时候喝过西红柿汤?”她把那几个西红柿嫌弃地丢在水槽里,像是在扔什么垃圾,“以后买菜这种事,还是我去吧。我可不想我们家陈凯和小宇,天天吃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什么叫“不三不四的东西”?我就是用这点“不三不四的东西”,把小宇健健康康养到了八岁。
我心想,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努力工作是“挣那点钱不够干啥”,我省吃俭用是“不会过日子”。在这个家里,我仿佛连呼吸都是错的。
“妈,我挣的钱不多,自然要精打细算。如果您觉得我买的菜不好,那以后您买,我来付钱。”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我的情绪。
“你付钱?说得好听。”张兰斜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丝讥讽,“你那点工资,够买几天菜的?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了,我来收拾。”
她说着,就把我推到一边,自己开始整理冰箱。我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闯入别人家的外人,多余又可笑。
中午陈凯回来吃饭,张兰立刻就在饭桌上告状,添油加醋地把我早上买菜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陈凯啊,不是我说,林微这花钱的习惯得改改。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能这么抠抠搜搜的,让人笑话。”
陈凯埋头扒着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我把筷子重重地放在碗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陈凯和张兰都抬起头看我。
“陈凯,你‘嗯’是什么意思?你也觉得我错了吗?”我直视着他,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
他被我问得一愣,嘴里的饭都忘了咽下去。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为难表情。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是说,妈说得也有道理。以后……以后家里的事就让妈多操心吧,你也轻松点。”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凉透了。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想管,或者说,他不敢管。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我的感受和尊严。
我突然觉得,这顿饭我一口也吃不下去了。胃里翻江倒海,像是塞满了一团浸了苦水的棉花。
“我吃饱了。”我站起身,转身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靠在门后,听着外面张兰低声的抱怨和陈凯含糊的劝慰。我闭上眼睛,感觉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我为什么要回来?我为什么要对这个男人还抱有幻想?我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
我开始认真地思考离开这件事。那个所谓的“试用期”,也许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提前结束。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我会被这个家,被这对母子,彻底逼疯。
下午,我接到学校教导主任的电话,说我之前报的一个市级优秀教师评选,材料需要补充一些东西,让我尽快去弄。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能评上,不仅是对我工作的肯定,每个月还能多几百块的津贴。
放下电话,我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一个喘息的出口。工作,才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男人和家庭,随时都可能背叛你,但你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永远不会。
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那些教学资料和获奖证书。看着屏幕上自己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成果,我心里慢慢地找回了一点力量。我林微,不是只能依附男人的藤蔓,我也可以是为自己和儿子遮风挡雨的树。
傍晚,陈凯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首饰盒。他走到我身边,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
“送给你的。”他低声说,“今天中午……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吗?”
我看着那条项链,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我没有接。
“陈凯,”我平静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一条项链就能解决的吗?”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今天想了一下午,”我继续说,“这个家,我可能真的待不下去了。我们……还是算了吧。”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决绝地,说出了“算了”这两个字。
第4章 无声的墙
我说出“算了”之后,陈凯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把首饰盒“啪”地一声合上,丢在桌上,语气也硬了起来。
“林微,你什么意思?这才回来几天,你就要走?你把这儿当什么了,旅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是,我想走。”我抬起头,迎着他愤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在这个家里,我没有尊严,没有话语权,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就为了一点买菜的小事?就为了我妈说了你两句?”他提高了音量,显得有些不可理喻,“你能不能别这么小题大做?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磕磕碰碰的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悲哀。在他眼里,我所珍视的尊重和底线,都只是“小题大做”。我们的价值观,从根本上就是南辕北辙。
“这不是小事,陈凯。”我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这是日复一日的消磨。我不想等到我被磨得没有了自己,才后悔莫及。”
我们的争吵最终不欢而散。从那天起,我和他之间,仿佛砌起了一堵无声的墙。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各自占据着床的一边,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打扰到对方那个冰冷的世界。
张兰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异样,她没有再明着找我的麻烦,但那种无声的压力却更加令人窒息。她会在我拖地的时候,故意穿着鞋从我刚拖干净的地方走过去;她会在饭桌上,一边给陈凯和小宇夹他们爱吃的菜,一边意有所指地说:“男人啊,在外面打拼已经很累了,回到家就希望能清静点,可别再有人给他添堵了。”
我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白天,我在学校里认真备课,耐心教导每一个学生。看着孩子们那一张张纯真的笑脸,听着他们清脆地叫我“林老师”,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被尊重的。
为了评选优秀教师,我经常在办公室加班到很晚,整理材料,撰写教学心得。同事王姐是个热心肠,看我辛苦,总会给我带点水果点心。
“林微,你最近看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她关心地问。
我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最近忙评选的事,有点累。”
我不想把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告诉别人,那感觉就像是把自己血淋淋的伤口揭开来,任人参观。这是我的战争,我必须自己打完。
那天我加班到快九点才回家,推开门,发现陈凯和张兰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小宇已经睡了。他们听到开门声,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我换了鞋,疲惫地走进厨房想倒杯水喝。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早上我买的那些被张兰嫌弃的菜,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晚饭的剩菜,他们一点也没给我留。
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孤独感瞬间将我淹没。我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吗?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像个寄人篱下的房客,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我默默地关上冰箱门,转身回了房间。我不想质问,也不想争吵,因为我知道,那只会换来一句“谁让你回来那么晚”的指责。
我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继续修改我的教学方案。灯光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单薄。我突然发现,自从回到这个家,我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笑过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陈凯的微信消息。我以为他是来解释晚饭的事,心里还存着一丝微弱的期盼。
点开一看,却是一张银行转账截图。他给张兰转了五千块钱,备注是“妈,这个月的生活费”。
我盯着那张截图,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前几天,我跟他商量想给小宇报个编程班,一个月要一千多块,他说最近公司效益不好,手头有点紧,让我先缓缓。可现在,他却毫不犹豫地给了他妈五千块。
原来,他不是没钱,只是不舍得为我和儿子的未来花钱。在他心里,他母亲的需求,永远排在第一位。
我拿着手机,手抖得厉害。我终于明白,我和他之间那堵墙,不是无声的,而是用谎言和偏心一砖一瓦砌起来的,坚不可摧。
我站起身,走到客厅。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我。
我走到陈凯面前,把手机屏幕对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陈凯,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吗?”
张兰和陈凯的视线同时落在了手机屏幕上。陈凯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眼神慌乱,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5章 最后的稻草
陈凯的沉默,比任何解释都更伤人。他甚至没有想过要编一个谎言来敷衍我。
“你看你,又来了!”张兰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一把抢过陈凯的手机,瞪着我,理直气壮地说,“儿子给妈点生活费,天经地义!怎么,你还管到我头上了?这房子是我的,陈凯是我儿子,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倒有脸来质问我们了?”
“我吃你们家的,住你们家的?”我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张兰,你搞清楚,这房子当年买的时候,我爸妈也出了十万块!我没有白吃白住!我质问的不是你,是他!”
我把手指向陈凯,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木头人一样杵在那里的男人。
“陈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小宇,就是你和你妈的累赘?给儿子报个兴趣班你都嫌贵,给你妈五千块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在你心里,我们娘俩到底算什么?”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我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
“林微,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陈凯终于开口了,语气里满是烦躁和躲闪,“我给我妈钱,那是因为她养我大不容易!给小宇报班的事,不是说缓缓吗?你怎么就这么等不及?”
“我等不及?”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是,我等不及!我等不及看着我的儿子因为你的偏心和吝啬,输在起跑线上!我也等不及看着我自己,在这个家里被你们磋磨得不像个人样!”
就在这时,小宇的房门被推开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被我们的争吵声惊醒了。他看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害怕和迷茫。
“爸爸,妈妈,你们在吵架吗?”他怯生生地问。
看到儿子,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我立刻收起了所有的愤怒和激动,走过去抱住他,柔声说:“没有,宝贝,爸爸妈妈在讨论事情。你快回去睡觉。”
我把他哄回房间,关上门,再走出来时,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小宇突然发起高烧,额头烫得吓人。我量了一下体温,三十九度二。我心急如焚,立刻就说要去市里最好的儿童医院。
“去什么大医院,发个烧而已,小题大做!”张兰拦住我,一脸的不以为然,“楼下那个社区诊所的王医生就不错,去那儿打一针就行了。不行我再给他用土方子搓一搓,保证退烧。”
“妈!这不是普通的感冒,孩子烧得这么厉害,万一烧成肺炎怎么办?”我急得快要哭了,“必须去大医院!”
“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大医院人又多,挂号又贵,折腾一趟下来,病都好了一半了。”张兰固执地说。
我懒得再跟她争辩,抱起小宇就要出门。
“你站住!”张兰在我身后喊。
我回头,看着陈凯,用最后的力气向他求助:“陈凯,你开车载我们去医院,快点!”
陈凯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他看看他妈,又看看我怀里烧得小脸通红的儿子,眉头紧锁。
“林微,要不……就先听妈的,去楼下诊所看看?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再去大医院。”他犹豫着说。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心上。这就是我曾经爱过的男人,这就是我孩子的父亲。在他心里,他母亲荒唐的“经验”和那点挂号费,比自己儿子的健康还重要。
我抱着滚烫的儿子,感觉自己的心却一寸寸地冷了下去,最后冻成了一块坚冰。
“陈凯,你再说一遍?”我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被我的眼神吓到了,不敢再说话。
“好,很好。”我点点头,抱着小宇,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我站在路边,一边流泪,一边焦急地打车。小宇在我怀里难受地哼唧着,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
“妈妈,我难受……”
“宝宝别怕,妈妈在,我们马上去医院。”我亲吻着他滚烫的额头,心如刀割。
就在这时,陈凯追了出来。他跑到我面前,想从我怀里把孩子接过去。
“林微,你别闹了,把孩子给我,我开车送你们去!”他喘着气说。
我侧身躲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不用了。从你刚才说出那句话开始,你就已经没有资格再碰他了。”
他愣在原地,脸上满是错愕和不解。
“陈-凯-”我一字一顿,用尽全身的力气说,“我们,彻底完了。”
这根压垮骆驼的最后的稻草,终于落了下来。它不算重,却足以让我之前所有的忍耐和幻想,瞬间崩塌,灰飞烟灭。
第6章 决然转身
在医院里,我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挂号,排队,看诊,做检查。医生诊断是急性喉炎,还好来得及时,再拖下去就危险了。
小宇躺在病床上输液,烧得迷迷糊糊的。我握着他冰凉的小手,看着药水一滴一滴地流进他的身体,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后怕,更心寒。如果我今天有半分的软弱和妥协,后果将不堪设想。
陈凯和张兰也赶到了医院。张兰看到医生诊断后,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嘴上还是不肯认错,嘟囔着:“谁知道这么严重,以前发烧不都这么过来的……”
我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陈凯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林微,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当时……也是懵了。”
“你不是懵了,你只是习惯了。”我看着输液管,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习惯了把你妈放在第一位,习惯了牺牲我和小宇。陈凯,我累了,真的不想再陪你玩这种‘我是好儿子’的游戏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我一个冷漠的眼神堵了回去。
整个下午,病房里的气氛都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们三个人,像三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各自沉默着。
等到小宇的烧退了一些,沉沉地睡去,我拿出手机,平静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XX搬家公司吗?我想预约一下,明天上午。”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病房里,却像一颗炸雷。陈凯和张兰都震惊地看着我。
“林微,你疯了?”陈凯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
我躲开了,挂断电话,冷冷地看着他。“我没疯,我清醒得很。这个决定,我早就该做了。”
“就因为这点事?孩子不是没事了吗?你至于吗?”他急得满头大汗。
“至于。”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第一次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他,“这不是一点事。这是在拿我儿子的命开玩笑。陈凯,我的底线,你已经踩得粉碎了。”
我不再理会他,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带小宇出院。
第二天上午,我带着小宇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搬家公司的车已经等在楼下了。我没有理会张兰铁青的脸和陈凯的哀求,径直走进房间,开始打包我的行李。
我的东西不多,很快就装满了那几个来时带来的箱子。
“林微,你非要这样吗?”陈凯堵在门口,眼睛通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你别走,行不行?给小宇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好?”
“完整的家?”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他,觉得无比讽刺,“一个充满争吵、算计、没有尊重的家,也配叫‘完整’吗?陈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家,更给不了小宇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放过我们,也放过你自己吧。”
张兰也冲了进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女人心真狠!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了?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还想怎么样?不就是没让你管钱吗?芝麻大点事,你就闹得天翻地覆!我儿子真是瞎了眼才会想跟你复婚!”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反而一片平静。我甚至不想再跟她争辩一句。
我拉上最后一个箱子的拉链,牵起小宇的手,对他说:“小宇,我们回家。”
小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他的小手温暖而有力,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我牵着他,绕过堵在门口的陈凯,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林微!林微你别走!”陈凯在身后撕心裂肺地喊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哭腔。
我没有回头。
当搬家师傅把最后一个箱子搬上车时,我最后看了一眼这栋我曾经寄予了所有青春和梦想的房子。阳光照在窗户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我眼睛发酸。
我抱着小宇坐进车里,对司机说:“师傅,开车吧。”
车子缓缓启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陈凯还站在单元门口,像一尊失魂落魄的雕像。他终于意识到了他将要失去什么,可惜,太晚了。
车子转过弯,那个熟悉的小区,那个曾经的家,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的眼泪,终于决堤。这不是伤心的泪,而是告别的泪。告别过去,告别那个懦弱的男人,也告别那个曾经天真愚蠢的自己。
第7章 自己的屋檐
回到那个五十平米的出租屋,推开门的一瞬间,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家具还是那么老旧,空间还是那么狭小。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心。这里没有监视的目光,没有刻薄的话语,没有令人窒息的沉默。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是自由的。
搬家师傅把箱子搬进来,我付了钱,道了谢。关上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小宇大概是累了,也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吵闹,只是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我忙碌。
我打开箱子,把我们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重新挂进那个小小的衣柜里。我把我们的书摆在书架上,把小宇的玩具收进他的玩具箱。每收拾好一样东西,这个小小的空间就多一分“家”的温度。
“妈妈,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不回奶奶家了吗?”小宇仰着头,轻声问我。
我蹲下身,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对,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只有妈妈和小宇的家。”
“那……我还能见到爸爸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大人之间的恩怨,最无辜的永远是孩子。
“当然可以,宝贝。”我捧着他的小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爸爸永远是你的爸爸,妈妈也永远是你的妈妈。只是,爸爸和妈妈不能生活在一起了。因为生活在一起,我们俩都不开心,不开心的爸爸妈妈,也没办法给你最好的爱。你明白吗?”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头埋在我的怀里,闷闷地说:“妈妈,只要你不难过,我就不难过。”
我的眼眶一热,紧紧地抱住了他。我的儿子,他比我想象中更懂事,更爱我。为了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晚上,我用电饭煲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粥,又炒了个西红柿鸡蛋。这是我们最常吃的晚餐,简单,却温暖。
我们俩坐在小小的饭桌前,小宇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吃得特别香。我看着他,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满了。
我的工资只有六千块,付完房租和各种开销,确实所剩无几。未来的路,肯定会很辛苦。但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富——我的儿子,和我自己那颗不再动摇的心。
第二天,我接到了教导主任的电话,我的市级优秀教师评选,通过了。这个消息,像一道灿烂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我有些灰暗的生活。我所有的努力和坚持,都得到了回报。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的。可我心里却亮堂堂的。因为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就是自己的光。
手机响了一下,是陈凯发来的微信。一连串的“对不起”,和“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静静地看了几秒钟,然后平静地删除了对话框。
我不会再回头了。有些路,走错了,可以回头;但有些人,爱错了,就只能放手。我用十年的青春,终于看懂了这一点。虽然代价惨痛,但好在,为时不晚。
我回到屋里,小宇已经自己铺好了被子,在床上看绘本。他看到我进来,冲我甜甜地一笑。
“妈妈,快来给我讲故事。”
“好。”我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拿起了那本他最喜欢的《猜猜我有多爱你》。
窗外的夜色渐浓,屋内的灯光温暖而明亮。我抱着我的儿子,用最温柔的声音,给他讲着故事。我知道,属于我们母子俩的新生活,已经开始了。这个屋檐虽然不大,但它能为我们遮风挡雨。在这里,有爱,有尊重,有我们亲手创造的、踏踏实实的幸福。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