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羞辱我是脱节主妇,离婚后我逆袭成霸总,他悔得肠子都青
发布时间:2025-08-26 16:57 浏览量:1
苏晚是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这个小镇度过的第七个年头。
窗外,是明信片一样的风景。雪山常年戴着一顶银白的帽子,山坡上铺着厚重如绒毯的绿草,星星点点的木屋散落其间,牛羊脖子上的铜铃声,能悠悠地传出很远。刚来的时候,苏晚以为自己住进了童话里。现在,她只觉得这童话是一个精致的、镶着蕾丝边的牢笼。
她正在准备晚餐,德式烤猪肘,配酸菜和土豆泥。程微澜喜欢这个,说是能让他想起他们在德国留学时,第一次约会的味道。
他们是从校园到婚纱的典范。国内顶尖大学的同窗,一起申请国外的博士,又在毕业后,程微澜拿到瑞士一家顶尖生物研究所的offer,他们便在这里安了家。苏晚曾经也是德语系最出色的学生,手握着好几家跨国公司的翻译offer,但程微澜说:“晚晚,我的研究在关键期,我需要一个安稳的后方。你先陪我两年,等我站稳了脚跟,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苏晚信了。于是,两年变成了七年。
程微澜的脚跟站得越来越稳,从助理研究员升到项目主管,年薪一路飙升到税后三十万瑞郎。而苏晚,成了他那个“安稳的后方”,一个熟练掌握中、英、德三语,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能在他宴请同事时做出满桌地道中餐的全职主妇。
“咔哒”,门锁转动的声音。
程微澜回来了。他脱下剪裁得体的羊绒大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和领带,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带着一丝惯常的疲惫。
“今天做了猪肘?”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有点油腻了。”
苏晚端着盘子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挂上温柔的笑:“今天辛苦了,吃点热量高的补一补。我给你配了清爽的沙拉。”
程微见她一如既往的温顺,那点不悦也散了,走过去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还是你贴心。”
饭桌上,程微澜讲着他实验室里的事,谁又发表了一篇顶刊论文,谁又申请到了新的项目基金。苏晚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给他添汤夹菜。
“对了,”程微澜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动作斯文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这个月的家用,我转给你了。”
苏晚点点头:“嗯,收到了。”
程微澜口中的“家用”,是每个月一号准时打到她卡里的五千瑞郎。他称之为“家庭工资”。这个词是他发明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体恤。他说:“晚晚,我不会让你白白付出。这也是一份工作,我给你开工资,是认可你的价值。”
起初,苏晚觉得别扭又好笑。可渐渐地,她发现这笔“工资”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将她牢牢捆绑。她买一件新衣服,买一套贵点的护肤品,都会下意识地计算是否超支。而程微澜,却可以随意地花几千瑞郎买一块新手表,或者给他的爱车换一套顶级的音响。因为那是他的钱,而她的,是“工资”。
“下周末研究所要举办一个家庭日派对,在琉森湖边。”程微澜忽然说道,“你也准备一下,一起去。”
“好啊。”苏晚眼睛亮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社交活动了。
程微澜看着她,目光里却带着审视:“别穿得太随意。上次你穿的那件针织衫,领口都有些松了。你是我的妻子,代表的是我的脸面。”
苏晚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件米色的针织衫,是她很喜欢的一件,柔软又舒适。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的意思是,我给他丢脸了?】苏晚心里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因为常年做家务,指甲剪得短短的,指节也有些粗糙。她有多久没为自己活过了?
“我知道了,”她轻声说,“我会去买件新衣服。”
程微澜满意地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推到她面前。
“给你的。”
苏晚有些惊喜地打开,里面是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一颗小小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很漂亮,但并不算贵重。
“谢谢。”她抬起头,想给他一个吻。
程微澜却微微侧过脸,避开了她的嘴唇,只是让她的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戴上看看。”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自己戴上项链,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她忽然想起,上个月程微澜的信用卡账单上,有一笔在苏黎世班霍夫大街珠宝店的消费记录,金额是八千多瑞郎。她当时还以为是程微澜准备给她的惊喜,可眼前的这条项链,顶多值一千瑞郎。
那剩下的七千多,去了哪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颗有毒的种子,第一次在她心里发了芽。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过得心神不宁。她开始留意程微澜的一切。他接电话时会下意识地走到阳台,他的手机换了新的密码,他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总说是项目忙要加班。
一切都指向那个最不堪的猜测。
家庭日派对那天,苏晚精心打扮了一番。她用自己攒下的私房钱,买了一条剪裁得体的宝蓝色连衣裙,衬得她皮肤雪白,气质温婉。她化了淡妆,将长发挽起,露出了那条程微澜送的项链。
程微澜看到她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就被一种理所当然的满意所取代。“嗯,这样才对。”
派对在琉森湖边的一家高级酒店草坪上举行。湖光山色,宾客衣着光鲜,觥筹交错,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烤肉的混合香气。苏晚跟在程微澜身边,像个精致的挂件,微笑着和他那些口音各异的同事们打招呼。
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他们聊着最新的科研进展、欧洲的经济形势、下个季度的滑雪计划。这些话题,她都插不上嘴。程微澜也没有要为她引荐的意思,只是偶尔会跟别人介绍一句:“这是我太太,苏。”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很年轻,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时髦的亚麻色大波浪卷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明艳照人。她正端着一杯香槟,和程微澜的顶头上司,那个德国老头克劳斯教授谈笑风生,姿态大方,毫不怯场。
苏晚注意到,程微澜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飘向那个方向。
“那位是?”苏晚状似无意地问身边一位相熟的、同为家属的太太。
“哦,你说安珀啊,”那位太太说,“她是新来的博士后,中国人,听说非常厉害,一来就进了克劳斯教授的核心团队。程现在是她的直属领导呢。”
安珀。苏晚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琥珀,晶莹剔透,却能将一切封存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就在这时,安珀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转过头来,对她遥遥举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带着挑衅意味的笑容。
苏晚的心,在那一刻,被狠狠地攥紧了。
她看到安珀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心形的蓝宝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细密的钻石,在阳光下熠ANA着夺目的光芒。苏晚对珠宝有研究,一眼就认出那是苏黎世那家著名珠宝店的限量款。
价格,正好是八千多瑞郎。
嗡的一声,苏晚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猜测、怀疑、不安,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证实。那张被她刻意忽略的信用卡账单,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原来,她脖子上这条廉价的碎钻,只是一个为了掩人耳目的、拙劣的安慰奖。
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她扶着桌子,勉强站稳。程微澜正和几个人聊得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苏晚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七年的相夫教子,七年的无悔付出,换来的就是这样一场精心设计的羞辱。
她没有冲过去质问,也没有哭闹。她只是默默地转身,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深深地吸了一口阿尔卑斯山清冽的空气。那空气冰冷刺骨,却让她混乱的大脑瞬间清明。
那个在大学图书馆里,穿着白衬衫,眉眼干净,对她说“晚晚,以后我养你”的少年,已经死了。死在了这七年的时光里,死在了这异国他乡的功名利禄里。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叫程微澜的陌生人。一个自私、虚伪、用“家庭工资”来量化她价值的男人。
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但只掉了一滴,就被她迅速擦干。哭有什么用?哭能换回逝去的青春吗?哭能让背叛者愧疚吗?
不能。
从这一刻起,苏晚知道,她不能再做那个温顺隐忍的苏晚了。她要为自己这七年被偷走的人生,讨回一个公道。
派对结束后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程微澜似乎察觉到了苏晚的沉默,主动开口:“今天怎么不说话?累了?”
“没有。”苏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在想,我们结婚多少年了?”
程微澜愣了一下:“七年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七年了啊……”苏晚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人生有几个七年呢?”
程微澜没再说话,他打开了车载音响,悠扬的古典乐流淌出来,掩盖了车内尴尬的气氛。
回到家,苏晚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给他放洗澡水,而是直接回了卧室,打开了电脑。她找到了自己多年不用的邮箱,吹去上面的灰尘,开始搜索一些关键词:【瑞士 离婚律师】、【家庭主妇 离婚财产分割】、【非物质贡献 法律认可】。
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坚定。
程微澜洗完澡出来,看到她还在电脑前,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还不睡?”
“查点东西。”苏晚头也没抬。
“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早点休息。”他走过来,想合上她的电脑。
苏晚的手按住了笔记本的盖子,抬头看着他,第一次用一种审视的、陌生的目光。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程微澜,你的工资,到底是多少?”**
程微澜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想到苏晚会问得这么直接。这么多年,他告诉她的永远是一个打了折扣的数字,而他也习惯了她从不质疑。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税后二十多万。”
“具体是多少?”苏晚追问,“加上年终奖金、项目分红,所有的一切。我想知道一个确切的数字。”
程微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苏晚,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查我吗?我们之间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苏晚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信任?程微澜,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吗?”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满是爱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班霍夫大街那家珠宝店的蓝宝石项链,很漂亮。安珀戴着,比我想象中更好看。”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程微澜的脑海中炸响。他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变得一片惨白。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有的狡辩和谎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你怎么知道?”他艰涩地开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晚收回目光,语气里再也没有一丝情感的波澜,“程微澜,我们离婚吧。”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客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那个惊慌失措的男人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战。程微澜试图道歉、解释,他说他和安珀只是精神上的慰藉,说他事业压力太大,说他对苏晚依然有感情。
苏晚一概不听。她只是冷漠地告诉他:“如果你还想保住你在研究所的体面,就请一个律师,我们谈谈离婚的条件。”
程微澜见她如此决绝,也渐渐收起了那副虚伪的嘴脸,露出了他的本性。他变得暴躁、刻薄。
“苏晚,你别给脸不要脸!离开我,你算什么?一个与社会脱节七年的家庭主妇!你连一份正式工作都找不到!你以为瑞士的福利是为你这种人准备的吗?”
“你每个月花着我给你的‘工资’,现在倒想反咬我一口,分我的财产?你做梦!”
苏晚没有和他争吵。她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并将这些年来,程微澜每次转账给她“家庭工资”的银行记录,和他那些伤人的话语,都一一做了记录。
她开始行动了。
首先,她联系了一位在苏黎世很有名气的离婚律师,一位名叫伊莲娜的女士。伊莲娜听完她的叙述,特别是关于“家庭工资”的部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程先生很有意思,他亲手为你制造了最有利的证据。”伊莲娜说,“这笔固定的、被他命名为‘工资’的转账,恰恰证明了他承认你在这七年里,为家庭提供了持续的、有价值的劳动。在瑞士的法律里,这被称为‘对配偶事业的非物质贡献’,是可以在财产分割时进行量化的。”
苏晚的心,安定了下来。
其次,她开始重建自己的事业。她注册了几个国际知名的翻译平台账号,将自己过去的履历和作品集放了上去。起初,因为有七年的职业空白期,她接到的都是一些零散的小单子,报酬微薄。
但苏晚没有气馁。她把自己关在客房里,没日没夜地工作。从翻译一份简单的产品说明书,到校对一篇学术论文的摘要。她找回了曾经对文字的敏感和热爱,她的德语和英语水平,在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中迅速恢复到巅峰状态。
那个过程很苦。有时候为了赶一个急单,她要熬到凌晨四五点,喝掉一杯又一杯的黑咖啡。窗外是静谧的星空和雪山轮廓,而她,像一个孤独的战士,在键盘上敲打着自己的未来。
程微澜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垂死挣扎罢了。】他心里想,【等她在外面碰壁了,就知道这个家有多温暖,就会回来求我了。】
所以,他乐得清静,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地晚归。他以为苏晚离不开他,离不开他提供的优渥生活。
一个月后,苏晚接到了一个大单。一家德国汽车公司准备在上海举办一场大型发布会,需要一位精通中德双语、并且了解两国文化的同声传译。对方的负责人通过平台看到了苏晚的履历,对她曾经在国内顶尖大学的背景很感兴趣,决定给她一个线上面试的机会。
苏晚为此准备了整整三天。她把那家公司的历史、产品线、企业文化研究得滚瓜烂熟。面试那天,她穿上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化着精致的妆容,坐在摄像头前,自信、流利地回答着对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甚至还对他们新闻稿里的一处用词不当,提出了更精准的修改建议。
她的专业和从容,彻底征服了面试官。
三天后,她收到了正式的offer。对方不仅聘请她作为发布会的同传,还希望和她签订一份长期的合作协议,负责公司未来在亚洲区的所有重要翻译工作。预付的定金,就有两万欧元。
当那笔钱打入苏晚新开的个人账户时,她看着手机上的到账提醒,在客房里,一个人,无声地哭了。这不是屈辱的泪,不是痛苦的泪,而是重获新生的、喜悦的泪。
她靠自己,挣回了丢失七年的尊严。
有了这笔钱,苏晚的底气更足了。她开始有条不紊地收集证据。她以需要整理家庭账务为由,让程微澜把这些年所有的银行流水、工资单、投资证明都发给了她。程微澜不疑有他,只当她是家庭主妇的无聊之举,轻蔑地把所有文件都打包发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些文件一到苏晚手里,就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好,转交给了律师伊莲娜。
伊莲娜的团队对这些文件进行了专业的分析,结果让苏晚震惊。程微澜这些年,通过各种奖金、分红和隐秘的投资,积累的财富远远超出了他告诉她的数字。他们名下的房产、股票、基金加起来,总价值接近三百万瑞郎。而他每个月支付给苏晚的五千“工资”,连他收入的零头都不到。
“苏女士,你完全有权利要求分割这笔婚内共同财产的一半。”伊莲娜语气肯定地说,“此外,考虑到你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放弃了自己的职业发展,我们还可以为你申请额外的补偿。”
“好。”苏晚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但无比坚定。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一分都不能少。
另一边,程微澜和安珀的关系也进展“顺利”。他越来越频繁地留宿在安珀的公寓,那个曾经被他称为“港湾”的家,如今成了他只想逃离的地方。安珀年轻、漂亮、有事业心,能和他探讨学术问题,这让他找回了久违的激情和被崇拜的感觉。
他已经想好了,等和苏晚离婚,就立刻娶安珀。他甚至已经开始物色新的、更大的房子。
终于,他觉得时机成熟了。他主动向苏晚提出了离婚谈判。
那天,他们约在苏黎世湖边的一家咖啡馆。程微澜请了他的律师,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瑞士男人。他像一个胜利者,姿态傲慢地将一份离婚协议推到苏晚面前。
“苏晚,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不会让你净身出户。”他靠在椅子上,双臂环胸,“房子归我,车子归我。我另外给你二十万瑞郎的补偿。这个数字,够你回国找个小城市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了。”
他的律师补充道:“程太太,二十万瑞郎,对于一个没有收入来源的家庭主妇来说,已经是一笔非常慷慨的补偿了。我建议您接受。”
【二十万?打发叫花子吗?】苏晚在心里冷笑。她用七年的青春,成就了他的百万身家,而他,只想用区区二十万就将她一脚踢开。
她没有看那份协议,只是平静地抬起头,对程微澜说:“我的律师马上就到。”
程微澜愣住了:“你请了律师?”他脸上的表情,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苏晚,你哪来的钱请律师?就凭你那点‘工资’?”
话音刚落,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伊莲娜穿着一身笔挺的律师袍,带着她的助手,气场十足地走了进来。
“下午好,程先生。”伊莲娜微笑着伸出手,程微澜的律师看到她,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认识这位在业界以强硬著称的王牌律师。
程微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想,这份协议我们可以不用看了。”伊莲娜将程微澜准备的那份协议推到一边,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文件,放在桌上。“这是我们草拟的离婚协议,以及相关的证据材料,请程先生和你的律师过目。”
程微澜将信将疑地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是他详细到每一笔收入的财务报表,包括那些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海外投资。他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第二部分,是他和安珀的亲密照片、邮件往来、开房记录,甚至还有他为安珀购买那条蓝宝石项链的刷卡凭证。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第三部分,也是最让他心惊胆战的,是一份长达数十页的报告。报告的标题是:**《关于苏晚女士七年全职家庭劳动价值的量化评估与职业机会成本损失分析》**。
这份报告,是伊莲娜请专业的会计师事务所和人力资源顾问共同完成的。报告将苏晚七年来的工作,拆分成了管家、厨师、司机、育儿嫂(虽然他们没孩子,但也包括了对程微澜生活起居的全面照顾)、私人助理等多个角色,并按照瑞士当地的市场薪酬标准,逐一计算了她应得的报酬。
同时,报告还分析了苏晚如果七年前没有放弃工作,以她的学历和能力,至今可能达到的职业高度和薪资水平,计算出了她的“机会成本损失”。
两个数字相加,得出的总额,是一个让程微澜头晕目眩的天文数字。
“这……这简直是敲诈!是无理取闹!”程微澜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伊莲娜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不紧不慢地说:“程先生,这并非敲诈。在瑞士,法律充分尊重并保护家庭主妇对家庭的贡献。苏女士为了您的事业,牺牲了自己的事业,这份付出是有价的。更何况,您在婚内出轨,是过错方。我们这份协议的要求,完全在法律允许的合理范围内。”
她将协议的最后一页翻开,指着上面的条款: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第一,婚内共同财产,包括房产、股票、基金,进行对半分割,苏女士应得份额约一百五十万瑞郎。第二,鉴于您是过错方,且苏女士存在巨大的机会成本损失,我们要求您额外支付五十万瑞郎作为补偿。总计,二百万瑞郎。”
**二百万!**
程微澜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这个数字,意味着要割走他一半以上的身家!他辛苦打拼多年积累的财富,将瞬间化为乌有。
他看向苏晚,那个他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温顺的女人,此刻正平静地看着窗外的湖景,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宁静,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强大。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的妻子。
“不可能!我绝不同意!”程微澜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如果您不同意,我们也很乐意将这些证据提交给法庭。”伊莲娜微笑着说,语气却冰冷如铁,“哦,对了,我们还会将一份材料的副本,寄给您所在的研究所的道德委员会。据我所知,欧洲的学术机构对于其高级研究员的私德问题,还是相当重视的。尤其是,与自己团队内的下属发生不正当关系。”
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程微澜瞬间泄了气。他知道,伊莲娜说的是事实。一旦事情闹大,他的事业、他的声誉,将毁于一旦。克劳斯教授最痛恨办公室恋情,尤其是有上下级关系的。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收回。
和前途比起来,钱,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输给了那个被他轻视、被他当作附属品的女人。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在伊莲娜的强势推进下,程微澜不敢再有任何异议,乖乖地在协议上签了字。当巨额财产转移到苏晚的账户上时,这段从校园开始,跨越了十年的感情,也终于画上了一个冰冷的句号。
拿到离婚判决书的那天,苏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个她生活了七年的房子,收拾自己的东西。
房子里空荡荡的,程微澜已经搬去了安珀那里。苏晚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布置起来的家,每一个角落都有她付出的心血,却没有一丝留恋。
她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书籍和一些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当她走到梳妆台前,看到了那个首饰盒。她打开它,里面静静地躺着那条碎钻项链。
【一个拙劣的安慰奖。】她拿起项链,走到窗边,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然后,她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困住了她七年的“童话小镇”。
苏晚没有回国。她用那笔钱,在日内瓦湖区买下了一套带小花园的公寓,并注册了自己的翻译与文化咨询公司。
公司的名字很简单,就叫“WAN”。是她的“晚”,也是“万”,象征着万象更新,一切皆有可能。
创业初期是艰难的,但苏晚乐在其中。她不再是谁的附庸,不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她为自己的事业奔波,见各种各样的客户,参加行业内的交流会。她惊奇地发现,那个曾经在人群中不敢说话的自己,如今已经可以穿着高跟鞋,自信地站在台上,用流利的德语、英语和中文,向来自世界各地的客户介绍自己的业务。
她的专业能力和敬业精神,为她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客户和好评。那家德国汽车公司成了她的长期大客户,后续又有很多国际组织和跨国企业找上门来。她的公司业务蒸蒸日上,规模也逐渐扩大,她开始招聘员工,组建自己的团队。
她忙碌,但充实。她会一个人在傍晚的时候,去日内瓦湖边散步,看夕阳给湖面镀上一层金光,看天鹅优雅地划过水面。她也会在周末的时候,开着车去周边的法国小镇淘一些有趣的古董家具,或者去勃艮第的酒庄品酒。
那座曾经囚禁她的阿尔卑斯山,如今成了她闲暇时徒步和滑雪的乐园。异国风情不再是孤独的背景板,而是她生活里真实而美好的一部分。
她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独立、强大、自由。
一年后,苏晚在一个行业酒会上,意外地又见到了程微澜。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眼角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项目主管,听说那次离婚风波后,他和安珀的事情最终还是在研究所传开了。克劳斯教授大发雷霆,虽然没有直接开除他,但也将他调离了核心项目组,边缘化了。
他身边的女伴是安珀。安珀看起来也不再那么明艳照人,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和不耐烦。失去程微澜的光环加持,她在研究所的日子也不好过。据说两人时常因为钱和工作的事情争吵。
程微澜也看到了苏晚。他看着那个穿着一身香槟色礼服,优雅地穿梭在人群中,与各界精英谈笑风生的女人,眼神复杂,充满了悔恨和不甘。
那份自信,那份从容,那份光芒,是他从未在苏晚身上见过的。他突然意识到,他亲手弄丢的,不是一个只会做饭的家庭主妇,而是一颗被灰尘掩盖了的钻石。只是他自己眼盲,错把钻石当成了玻璃。
苏晚也看到了他。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转身,继续和身边的客户交谈,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对她而言,程微澜确实已经翻篇了。她的世界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值得期待的未来。
酒会结束,苏晚走出酒店。夜晚的日内瓦,灯火璀璨。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湖水和青草的清新味道。手机响了,是她新招的助理打来的,跟她确认明天去柏林出差的行程。
“好的,我知道了。机票和酒店都订好了是吗?嗯,辛苦了。”
挂掉电话,苏晚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她想起很多年前,在大学的草坪上,程微澜拉着她的手,指着月亮说:“晚晚,你看,月亮的光是太阳给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太阳,照亮你一辈子。”
那时的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现在,她只想笑。
【谁要做月亮,靠别人发光?】
**我要做自己的太阳。**
她发动汽车,汇入川流不息的街道。车里的音响放着一首她喜欢的法文歌,歌声轻快而自由。前方的路,灯火通明,一如她此刻的人生。
至于程微澜和安珀,他们的故事苏晚后来也零星听到一些。
据说,程微澜的事业再无起色,失去了上升的势头,在研究所里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安珀身上,指责是她毁了自己的前途。而安珀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嘲讽程微澜是个被前妻榨干了钱包的窝囊废。他们的感情,在无尽的争吵和对彼此的失望中,消磨殆尽,最终也以分手收场。
程微澜卖掉了那套他们曾经共同居住的房子,来支付给苏晚的补偿款。他搬进了一间小小的公寓,一个人生活。有时,研究所的同事会看到他独自一人在超市里,对着打折的商品发呆。那个曾经光鲜亮丽、前途无量的青年科学家,彻底沦为了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
这些消息传到苏晚耳朵里时,她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更没有复仇的快感。她只是觉得,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程微澜选择了背叛和自私,那他就要承担随之而来的一切后果。
而她,选择了清醒和独立,所以她得到了自由和新生。
一切,仅此而已。
两年后的春天,苏晚的公司接到了一个大项目,作为中瑞经济论坛的独家语言服务提供商。在论坛的开幕式上,苏晚作为项目负责人,坐在了最前排。她看着台上那些叱咤风云的商界领袖和政府要员,心里充满了感慨。
谁能想到,三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围着厨房和丈夫打转,连买件新衣服都要计较“家庭工资”的家庭主妇。
论坛间隙,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士端着咖啡走到了她身边。他是中方代表团的一员,一家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名叫林静思。
“苏小姐,久仰大名。”林静思微笑着说,“刚刚您团队的同传表现非常出色,专业又精准。”
“谢谢林总的夸奖,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苏晚大方地回应。
他们聊得很投机,从语言的艺术到科技的未来,从瑞士的风光到国内的变革。林静思的博学和谦逊,给苏晚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论坛结束后,林静思向苏晚发出了晚餐的邀请。
在日内瓦湖边的一家米其林餐厅里,伴着摇曳的烛光和窗外的湖景,林静思看着苏晚,认真地说:“苏小姐,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你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也有经历过风浪的平静。”
苏晚笑了笑,没有否认:“林先生也是。能把公司做到今天的规模,想必也经历了不少。”
“我经历的,大多是事业上的风浪。”林静思的目光很真诚,“而我猜,你的风浪,或许不止于此。但我不想探究你的过去,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未来,是否愿意有一个人同行?”
苏晚的心,轻轻地悸动了一下。这是她离婚后,第一次有男人向她表露心迹。她曾以为自己不会再轻易相信感情,可眼前这个男人的真诚,却让她有些动容。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举起酒杯,对他微笑着说:“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但今晚的月色很美,不是吗?”
林静思也笑了,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没有拒绝,只是需要时间。
“是的,月色很美。”他举杯与她相碰,清脆的声响,像是一段新乐章的序曲。
车子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苏晚打开车窗,晚风拂面。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翻开了全新的一页。那个从校园到婚纱的童话,虽然破碎了,但现实给了她一个更好的结局。
她不再需要谁来做她的太阳。
因为她自己,就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