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波 ｜ U22国足：从心灰意冷到哭笑不得

如果说，U22国足首战2比1惨胜东帝汶，给我的感受是心灰意冷，那么，他们次战北马里亚纳群岛10比0大胜，这种感受变成了哭笑不得。心灰意冷，是因为这批代表着国足未来的U22国脚使人看不到希望；哭笑不得，则是他们踢出的有着天壤之别的两个半场，让人无法分辨，到底哪一个45分钟，才是真实的U22国足。

东帝汶这国家我是知道的，不过关于东帝汶足球，确实很久没有印象了。一查，在国际足联有排名的211个协会里，东帝汶排在195位，比中国差了一百多位。130万人口，大约相当于咱们的一个县。东帝汶没有职业联赛，只有个别球员在澳大利亚低级别联赛踢球，其国脚绝大多数都是业余身份，总身价还不到咱U22国足的十分之一。央视直播解说员和解说嘉宾赛前讨论的唯一话题，是能从东帝汶身上捞多少净胜球。岂料90分钟踢下来，U22国足这帮精英小子，根本没给贺炜和徐阳再提一句净胜球的机会，整场比赛都在为不输球而奋斗。直到终场前，客队还有压哨绝平的可能。

北马里亚纳群岛就更跟咱U22国足不可相提并论了。全国一共4.5万人口，比这场比赛6万个席位的西安专业球场现场观众还要少，说他们是业余球队都有点儿不准确，严格讲就是一群足球爱好者。仅有的一名职业球员，注册在羽毛球职业协会，足球是他的第二运动。这样一支连业余都算不上的球队，在体能尚好的上半时，居然差一点点儿就逼和了拥有九名国脚、大部分球员都是中超俱乐部主力和主力替补的中国U22国足！拜合拉木打破僵局的进球，补时第4分钟才姗姗来迟！

下半时客队体能严重透支，根本盯不住主队刚换上来的边路爆点王钰栋，王钰栋可谓以一己之力撕破了对手防线，这个缺口一打开就堵不住了，后面便一泻千里。两场11个净胜球虽然比不了澳大利亚的20个净胜球，但至少在一旦末轮赢不了澳大利亚情况下，与其他小组第二比较净胜球时不吃亏。可见，若只论结果，U22国足两轮战罢，基本达到了赛前的预期。毕竟，出线才是硬道理。

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过程。与对方实力相差悬殊的两场比赛，U22国足只踢了半场好球，另外一场半则糟糕透顶。这半场好球来自对北马里亚纳群岛的下半时，这支球队可以说是中国国字号外战史上遇到过的最弱对手，没有之一，它甚至上不了国际足联排名榜，属于“编外队伍”。在客队完全跑不动了的45分钟里打进9球理论上的确高效，不过这些进球是用高出三倍的射门数换来的。未能进更多的球，与其说对方防守顽强，不如说咱们太多的必进球良机浪费得莫名其妙。45分钟落井下石的狂欢，掩盖不了135分钟外强中干的丑陋。

赛前，舆论高调声称这是“史上最强国奥”——单从这批20～22岁小将占据国足半壁江山、其中三分之二能在中超踢上主力或准主力这一条来看，此前历届国奥都远远不可望其项背。然而实战表明，这很可能是一届“史上最差国奥”。他们同年龄段的前辈们，还从来不曾被东帝汶特别是北马里亚纳群岛这种级别的球队羞辱到如此程度！换个角度，同一批球员在国内外赛场上表现的巨大反差，只能证明国足能力的下降和国内联赛水平的沦落。他们是羊群里的骆驼，是瘸子里拔出的将军。他们的身体条件对东帝汶和北马里亚纳群岛占有绝对优势，技术和意识条件占有相对优势，而球商和脑力条件整体不占优势，有时处于明显劣势。他们在俱乐部踢球不用动脑子，外援会替他们思考；到了国字号，需要自己动脑子了，他们才会发现自己的无脑。

这场比赛，我印象最深刻的，还不是球员，而是教练。与全程黑脸的安东尼奥相比，北马里亚纳群岛那位同样非职业身份的日本籍主帅，始终面带微笑，比赛的每次间断，他都会把某位球员叫到场边指导，不是那种叮嘱一两句的指导，是连说带示范那样的言传身教。他的放松，传染给了场上的球员，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出线、不可能赢球，想进一个球都难如登天，然而他们仍认真地对待比赛的每一分钟。他们是在享受足球。而安东尼奥和他的弟子们，活得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