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少将刘秉彦口述8:军队驻白洋淀如同到天堂,这里富足吃得好
发布时间:2025-09-01 22:34 浏览量:2
"五一大扫荡"后,我在白洋淀苇塘里待了两个月。我把苇子弄成营房。当时白洋淀人民为了掩护我们,到冬天也不把苇子割掉,或者留下边苇,这是绿色的长城啊,我们怎么能忘记白洋淀的老百姓啊。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就没法生存,我们是鱼,百姓是水,在白洋淀生活时,我体会最深。白洋淀人民自己组织了雁翎队,打击进入家乡的敌人。我们在白洋淀里出不来。敌人从赵北口出来,我们一个连就能顶住它。因为这里有利条件多。敌人的小汽船进来,老百姓们用水草把它的螺旋桨缠绕住,它便动不了了。
1942年9月初,根据《冀中各军分区应完全地方化》的指示,留在冀中坚持斗争的各军分区领导调整完毕:第九军分区司令员王凤斋、政委(地委书记兼)吴立人、副司令员(专员兼)赵介、参谋长贾桂荣;第十军分区:司令员刘秉彦、政委(地委代理书记兼)李斌、副司令员(专员兼)任志远、政治部主任吴健中。
9月24日,十分区党、政、军领导机关进驻大苇塘,在此建立了季节性临时基地,领导十分区抗日根据地恢复工作达两个月之久。
敌人的重兵到了河间、饶阳等县,搞驻屯"清剿"。敌人搞了剔抉队。每个大队中抽一个中队去搞,专门破坏党支部和人民群众的联系,挖村、乡、县队。
我带两个团出去,驻在边家堡(任丘城北偏东)军庄村。正好敌人的剔抉队(一个中队)从鄚州出发。我得到情报,将部队埋伏好,当天上午就接上火了。日军从任丘调来一个大队。打了一个钟头,敌人再没有增援了。敌人占据村沿。老百姓有坯垛子,让我们掩护。我和崔文炳研究,歼灭这个中队。三十二团教导队迂回到了敌人后边。这一仗打得漂亮。日本中队长伊豆文雄被我们俘虏了,日军全都被我们歼灭了。
1942年6月13日,边家铺战斗后,部队转移到白洋淀邱庄、采蒲台一带休整。
这一下就扫了右倾情绪,在当时消灭一个日本中队,这就是赫赫战果了。我们回到白洋淀,一直到9月回大清河北,这一段一直没有离开白洋淀。别的队伍都已转移,我们打了个歼灭战,部队三十二团、二十九团情绪上来了,转过来了。地方干部也来研究如何恢复十分区了。
军队一驻白洋淀,如同到了天堂般,这里富足,吃得又好。
正是此时,十分区主力也要外转。要帅荣、周彪跟二十九团外转。周只带警卫连一个排,帅荣带一个警卫连。
我任十分区司令员。我把班排干部编一个警卫连,一个班一挺机关枪,全是日式装备,把三十二团留在了白洋淀。
帅荣走的途中进行了两次战斗。二十九团伤亡也不小,进山去了。我剩下五六个参谋,蹲在白洋淀休整,派人了解十分区情况,想上冻前回到大清河北十分区。
我们在白洋淀一直到1942年9月,阴历八月十五。这年9月,我在白洋写下几首诗,记录当时的情感。9月8日,苇塘被日本放火烧。
主力外转以后,流行几种说法,表现出右倾情绪。
平原游击战争能不能坚持下来?找毛主席的著作,在《论持久战》中没有讲过平原游击战争能否坚持到底的问题。1938年转入相持阶段,日军增兵华北以后,已经坚持到1942年,坚持了四年的战争。主力外转后,凡敌人所到之处,细碎分割以后,一个村一个村地争夺。军区,区党委都走了,大部分也要走。右的情绪滋长。九、八、六分区都在被分割的过程中。这时候只剩下白洋淀、文安洼季节性的根据地。
王凤斋被临时任命九分区的司令员。一天日本的飞机在白洋淀上空转,敌人侦察了两天。飞机一来,他就钻进白洋淀苇道里了。他是农民、老党员,他把枪把锯下来,把官防装在腰里。人问他:王司令,你为什么这么办哪?"地凭文书官凭印,我得拿着。"
八分区就剩下孔副司令员,到河间、任丘的河套地方,叫敌人打死了。干部分三种人。一是叫咬牙干部,咬着牙坚持下去;二叫反攻干部,他们到西安、延安,准备反攻的时候到来;三是建国干部,到抗大学习的,准备建国。许多干部纷纷到延安去了。坚持的人应如何咬牙坚持?这摆在日程上来了。
说说我自己。我们十分区在议论这些问题时,二十九团还没有出去,三十二团还没有到路西整训。准备让谁走?人人面有难色。分区在一个分区党委扩大会上讨论,接到了彭德怀一个电报,转述毛泽东对平原游击战争的指示,十分宝贵。
我记得那个电报的内容是:"坚持到今天,很有成绩,经历了'五一大扫荡',对人民有了很多贡献,你们是有功绩的。今后必须改变的,是主力军外转后,必须是高度分散,广泛的群众性的游击战争,必须坚持到底。方针是:隐蔽精干,积蓄力量,长期埋伏,以待时机。"
同在国民党白区的方针一样,"望党政军民解决",非常原则的,分区党委会上学习这个,同时决定谁留下,谁暂时走以后再回来。
军区发电报说:谁要留下,找对敌斗争有经验的,敢于坚持斗争的。我第一个报名了:我留下!我有思想准备,看了电报,我思考了……十分区还有李大卫、王光侠两个连在活动,到了固安、永清以北,有红黄蓝白黑。我找回他们,听他们详细汇报了里边的情况。他们不是直线来的,有的到了天津,化装过来了。到杨柳青坐船,化装成买卖人。
我对坚持敌后有了认识。有的不主张说变质,说大话,说空话,主张打回去,说要打回去,是形左实右。会议前我就看到了。我和帅荣议论。帅荣说:秉彦,咱们俩留下吧。我说:你是南方蛮子,你一说话,人家就知道了。你不能留下。是我劝帅荣走的。
李大卫带着金老太太骑着小毛驴过来了。他们在封锁沟的吊桥上过来,夜里他们还抱着一挺机关枪。
我想:黑队土匪的一些方法,是可以用的。李大卫把土匪活动的办法掌握了,李大卫对黑队特别熟悉。
夜间走,三四个人走,不一块走,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离开好几十米。土匪讲道很多,讲这些对我启发很大。
流氓无产者,我们可以研究它。他们一方面依靠统治阶级,一方面又绑他们,兔子不吃窝边草,有朴素的根据地思想。他们不愿当亡国奴,但受不了苦,太苦了他们就走了。
李大卫、王光侠没有研究这些,但却学会了土匪的方法。永定河两岸,一半当伪军,一半当土匪。李大卫能在那儿,我就不能在那儿?
在根据地,我派过三个连。
一个连经文安洼大苇塘,到霸县东南角,被伪军头子李保轮打回来了,后入编三十五区队,这是原来五纵队的底子,区队长是安国卿和刘光宇(政治部民运科长,北大学生)。我说留下,刘光宇说:我跟司令员留下。他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他们带一个连,从苏桥一个晚上插到霸县以北白漾口,第二天就打上了。坚持了一会儿就又跑回来了。
一联县大队队长兼副政委张新(他现在石家庄)对白沟河以西一带熟悉,他去了三天,到了北边房官镇,遇到王凤岗伪军,从新城北边回到郭里口,也回来了。
最厉害的是霸县以西,大清河北,五里一岗楼,分割最厉害。
这些情况汇聚到我这儿,我坐在白洋淀邸庄,望着淀水,想了两天。
我想,既然房官镇可以走一趟,还没有打上,里边还有散存的区县部队没有联系上,如果联络上,可不可以掩护一些人?
我派十几个人去找县区干部在什么地方?
有一个干部在他姨家磨面,掩护了一年多,但又回不去,这回找到了他,他回来了。
其他四个干部也躲过了敌人,他们参加敌人的挖沟,他们在蛤蟆沟里蹲着,有的钻了小地道。这对人很有启发。
还有的改成做小买卖。还被怀疑是不是投敌人了呢?经过残酷的锻炼,对汉奸警惕性很高。
我是在这基础上报名的,不是挽狂澜于既倒,没有这本事,而是信心来自侦察的情况。我和刘光宇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去?李大卫能回去,我们也能过去。
刘光宇是永清县刘各庄人,祖父是清朝的举人,和我家情况差不多。我说,我们上你家待一天,行不行?他说不行,还不如到树趟子里去。他说,有个土匪秃二爷,只要找到他,土匪就全能找到。他说,我去找找。我说,你一个人不行,让曲超监同你去,曲是敌工科副科长。他们先去蹬蹬,我给了他们三个最好的警卫员,包括我最贴身的警卫员。
他们过了大清河,扎到永清县边上。曲超监是高阳县人,他单独走不行,高阳话的口音浓。到永清县以北。在红一里地方认识了金老太太、胡二、胡三,找到了区长、李疙瘩、唐混蛋、吴二哥、孙锐锋等便衣队。他们四十多人可以活动,白天也活动,在固安县以北地区,有很大的一块,柳趟子很长,已经到敌后去了。
他们回来把情况一讲,我有了办法了。我对照中央的电报考虑现实。他们回答我的问题。"那地方,不需要埋伏。"
我这才豁然开朗。明白了什么叫"合法"。回忆起飞行集会,想如何合法掩护非法?白区需要,何况敌占区?好像大梦初醒:什么叫合法斗争,合法是必要的。
后来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一带沟挖得不少,如霸县,那白天如何活动?
"你们和群众是什么关系?"
李大卫说:"我们那地方就是红黄蓝白黑呀!金老太太家里,可以把八路军、日军、救国军、伪军、土匪聚到一个桌子上吃饭。"
这对我启发很大,这名字是李大卫起的。这红,是指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地方抗日队伍;黄,是指日军,它自称是"大日本皇军",我们叫他黄;蓝,是指的国民党特务和汪精卫的治安军,他们戴的是青天白日帽徽;白,是指的伪军,他们戴白色领章,群众叫他们"白脖子";黑是指土匪,群众称土匪是黑队。
反正那一片是可以站脚,对这一点我有了信心。地形,沙岗子,柳趟子,荒草丛里有梨、桃、杏树。固安县北到永清,直到现在我也忘记不了那片土地啊。我看地图。我想到敌后的敌后去。越是没有开辟的地方,越容易搞合法。我的信心越来越足了。
我们在白洋淀开大会。先是党员大会,让刘光宇、李大卫介绍情况;曲超监讲讲实际感受。这一下便稳定了情绪:他们光天化日之下都阿以在那儿活动,我们为何不能去?那里就是没有妇救会之类的组织了,但还是找到了区长。
坚定了坚持抗战的信心,打到大清河北去!信心提高了。正在这时,我们用电报向军区汇报了。此时吕正操到晋西北了,二级军区没有了。程子华鼓励: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去开辟十分区!程子华当时主持晋察冀工作。
我们决定过大清河。第一步要在那儿站住脚。这里的文安县划归十分区作为依托。文安靠近天津。文安洼里边没有村,村在边上。文安洼大苇塘,有南北40华里,东西50里,里面有苇子、荻子,苇子也有十几里长。八分区的散兵游勇跟着楚小个子(当时都有外号)都进到里边去了。我找到了他,他向我讲了江庄子战斗。这有专门回忆录,你可以查找。
江庄子是白洋淀到文安洼的必经之地,有小船可进。楚小个子刚打完了这仗不久。
当时,四十多名日军的一个小队带着一门山炮,楚小个子派县大队的人给敌人修岗楼子,十几个人修楼挖沟,他把敌人的情况摸得很清。
每逢早晨,伙夫开门,拉水,做饭。这时换岗。日本兵很狂妄,街上乱跑。天刚拂晓,我们冲进去,一人一个大斧头,一人一把手枪,趁早晨日本人刚开门便冲进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日本兵还没有起来,先把开门的日本兵砍死,楚小个子带的五个人专门收拾日本兵的头。他抄起了一挺机关枪。一人一斧头便全解决了。东屋不顺利,便用机枪扫。楚小个子打死了队长。房上的敌人冲出来了几个,楚小个子对伪军讲话,他们当了俘虏。过后,给楚小个子一个"独胆英雄"称号。这次打,没有里应外合。
我们从这儿到的文安洼。楚小个子先去看了胜芳的大苇塘。说这儿更好,主要是苇子。我们决定第一步到大苇塘。
但实际上,这个想法没有实现。阴历八月十五。月明星稀,遍地蛙鸣。当时天冷要穿上大棉袄了。楚小个子在五保过大清河。我带一个连过去,还有专员任志远,地委副书记李斌和机关的三十多人,政治部副主任李孔亮。把三十五区队留在白洋淀。我只带一个连晚上过引河,有二十多只船。这个连全是日本装备,让楚小个子带着,李大卫曾走过这条路。
深秋的拂晓,到了胜芳的韩家地,是胜芳大地主看苇子的地方。刘光宇找的秃二爷在那儿等我们呢。秃二爷给做好了饭,有稀饭、包子,军队就地休息。我找秃二爷谈了两个小时。这韩家地,原来是外边赎票的人到的地方,只有孤零零的几处房子。李斌、任志远一边听我们谈,一边问些问题。我们在这儿座谈。
我想,为何不可以在此安营扎寨呢?秃二爷有苇梯子,戴上苇帽子,登上房顶向远处一看,啊,苇塘碧波万里,一望无际,这一看,让我们有信心了。这才知道有个这么好的胜芳大苇塘,正是我们可以安家的地方了。这在《论持久战》中早提到这种环境,而我们过去没有认识。
胜芳的蔡家是挂千顷牌子的大地主。这苇塘大都是蔡家的。土匪也看中了这地方,在这里边窝票子。我们也不走了。我们晚上去看苇塘,四周看,作战参谋任子木跟着我去看。这参谋有侦察参谋、队列参谋、训练参谋。我派他们到四处侦察。可以坐船走。
他们侦察回来,一汇报,我们决定不走了。我们在这儿还可以打野鸭子、采菱角……敌人虽在四周,可我们在里边坐船走,谁也看不到。把苇子干的地方踩倒,可以扎营地,找四周村的席子铺上。
我们在这儿待了半个月,比在文安洼、白洋淀好多了。我们可以随时派人了解敌伪军情况。从信安镇,经胜芳、崔庄子,一直到周围的小村,晚上出去一个班,先开伪军家属座谈会,开伪大乡长会,再开抗日军人家属会。全面了解情况。知道最好的村子叫金家铺头,可以联络根据地。我们也可以在青纱帐里蹲一天,在村边苇坑地也可以蹲一天。
做了半个月的工作,有信心把这个地方作为季节性根据地了。
如何了解哪些敌人最狂妄,哪个据点最坏?-﹣选了骆驼湾的一个岗楼,这儿也有青纱帐。这是我自己创造战场的第一次。我化装去了瑚琏店。有人一走,敌人就知道了。
我看好了地形,街道,伏击地点,打完后如何转移。
这是我第一次亲自侦察。我和李大卫打的这一仗。
头一天拂晓以前到瑚琏店,一个钟头以后,来了伪军车子队,这后边是日本军的车子队。细碎分割还没有那么严重。把伪军车子队放进村里来了。我成椅角之势放了两个排,一个警卫班对着,一个排抢占了独立家坞,另一个排冲进去。敌人没想到我们的火力这么猛。便衣队都来看了。我们缴的枪,有些都给便衣队了,这一仗都知道主力部队回来了,看到我了。我打这一仗就进苇塘了,定天下了!
土匪得到口信,也都来苇塘了。三拨四拨的便衣也都来了,说老百姓的反映。这时,我委任了北上支队,东进支队,把土匪收编了。我们不拒绝土匪抗日。
我们一步步地把整个地区开辟了,把伪军教育教育就放了,这是勤捉勤放的政策。伪军家属也非常高兴。
我们接着开大会。了解情况是决定政策的基础。没有实践提不出政策来。开始转过来研究红(我方)黄(日本)蓝(曲线救国的治安军,汪精卫国民党到了十分区的队伍)白(伪军,白脖,白领子)黑(土匪)。我们打击的主要对象是谁?是打日本,争取别的力量,一定时间内不和伪军土匪作战,团结一切力量消灭日军,大部队打黄的。瑚琏店战斗就是如此,我们要宣传,告诉便衣队配合八路军打黄的。内部各得其所。半年之内不打伪军,分开做工作,"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伪军能接受。但必须稳定黑的,不通过黑的做不了伪军工作,纠正过去的错误政策。争取白的,白脖和黑的一身二任,争取伪军伪组织,为了孤立蓝的,也不打它。这是在"皖南事变"之后。
定下这政策之后,搞一系列的宣传,搞传单,围楼讲话,开展敌伪工作,搞政治拉网。借瑚琏店战斗,用硬纸卷个喇叭,对伪军宣传。
"八路军政策变了!"政策的力量是无穷的。于是除了黄蓝,都靠近我们了,都来联系了。
刘凤权在新安镇、胜芳一带,里边留了共产党员。刘是伪军头子,原来是武清、安次、永清游击队长,伍秀生是政治部主任,被刘拉着一起投降了日本。伍秀生用共产党员名义写信出来,他动员刘凤权在里边接受我们的委任。在里边,在新安、胜芳敌工人员可以出出进进了。于是出现了两面的伪军。
黄喜彪和黄九铮是叔伯哥们儿。彪是白,铮是黑,这白黑也为我所用。当年冬天,他们约我到黄庄子去训话。我必须带一个连去,经过地委同意,我去了。他把班以上的军官集合起来,听我训话。黄喜彪还吸大烟哩。我同刘光宇一说,他同我一起去。
我穿戴整齐,去对他们训话。
我用两个排压顶,岗楼上有我八路军。我讲了形势,日本新来了新兵。我说只要中国人团结起来,抗战必会取得最终的胜利。黄喜彪接受了我的委任。这样白天我们也能出去,但要化装。
1942年冬天来了,我们要从苇塘出去。当时有二十七八股黑队,我们要给黑队戴上笼头,给他们约法三章。第一章,每个黑队最多占十多个村庄,分好,十几个村出了问题,你这个队长负责任。第二章,在十个村内负责给八路军拿公粮,必须掩护抗日人员,做恢复地区工作。部队区干部已很少了,部队战士当区长了,变成创建政权了。第三章,打日军的时候,必须配合主力打日军。他们都签字画押了。稳定了黑的,白的也就没问题了。
首先从三联县开始,到北边也一直这么办了。
白脖在岗楼上开始给我们送情报。凡日本兵到了,就送来情报。听说老八路回来了,老百姓就高兴了。
我们在东边取得了经验。我们的老区能否这么干?把三十五区队,拉进一个连,到雄县、容城、新城、固安南部,这一片没有土匪,有黄的,白的,红的怎样打进去?
发展挑帘战﹣﹣说是掩藏在门后边,日本兵进门一掀门帘,便一枪将日本兵打死;单打一,这都是对付日军的。
杨英从白洋淀过来了,他是地委宣传部长,几乎不跟部队活动。他藏在杨庄一带的洞里,指挥着合法斗争。
我带一个班到了老区"一溜米"。先恢复地下支部,搞情报,一个村一个村地争夺,开抗日家属的座谈会。我们了解到八杨庄有一日军伍长松下,外号大下巴。
1942年初冬,先挖蛤蟆坑,就是能蹲下一个人的坑,掩护我们。后来就建立堡垒户。我带一个班在那儿活动。赵雨民也过来了,地委副书记一直在跟部队活动,想再打单打一的仗。
我的警卫员王惠,跟上我之后,我教他认字,每天让他学三个生字,三年之后,他便会写小文章了,他可真了不起。我看《水浒》,看三打祝家庄,学习这里边的精神。我便派王惠先去侦察,他推着一车秫秸,去赶集,得知松下每集都来买牛肉,还带着一洋狗。王惠五进八杨庄。王惠侦察员什么也不带。他到原来保长的家里去了。这保长也知道八路过来了。他们一块看街道,看如何出来,围村沟怎么走,准备了二十多天。我带一个班到了杜庄杜殿甲家里。杜是警卫连伙夫班长。我们挖了一个洞,我在那儿指挥。一个班加上王惠、王良,王的秫秸下有枪,进八杨庄,在东口等。王惠带一王八盒子进来了。赶集的人安心地赶集,他们不知八路军进来了。
日军伍长松下买了牛肉,那卖牛肉的正在为松下剔牛肉,王惠上去把松下的大下巴一托,一下就把头掀倒了,又冲着他的脑袋打了一枪。
王良照着岗楼打了十几发子弹,老百姓的集散了,四处跑。王惠没和王良在一起,他从栅栏门出来了。
王良看日本人上了岗楼还击,他才走,日本新兵没有"经验",他们赶紧拉起吊桥,王良从东口跑回来了。我迎接他们,祝贺他们的胜利。
【刘秉彦(1915-1998)河北蠡县人。1931年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1934年后在北京大学学习,参加了"一二·九"运动,后投笔从戎,献身抗日战争,193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时期,历任冀中人民自卫军独立第一团特派员,独立第一支队特派员,支队组织科科长,独立第一支队政治部主任,冀中军区第五军分区三十二团团长,冀中军区第九军分区副参谋长,第十军分区参谋长、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任冀中军区第二纵队二旅旅长,冀中军区第二纵队参谋长,冀中军区第二十旅旅长,华北205师师长,参加指挥了解放保定、石家庄的战役,参加了平津战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华北军区防空军司令部参谋长、代司令员,军委防空军司令部副参谋长,国防部第五研究院副院长,参加了抗美援朝。1960年后,任第三机械工业部副部长兼导弹总局局长,第七机械工业部副部长,第八机械工业部常务副部长、党组副书记,是中国航天事业的开拓者之一。1981年任中共河北省委书记,河北省代省长、省人大常委会主任。是七届全国政协委员会常务委员。1995年离休。是第一、五、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