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结她的所有账户,逼她把股份让给月月”助理:夫人早和你离婚了
发布时间:2025-07-25 23:22 浏览量:1
夜深人静,凌晨两点的钟声在静谧中缓缓回荡。
周叙深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屏幕亮起,每十秒便规律地振动一次,接连震了四次。
第一次震动时,姜嘉弥便从浅眠中猛然惊醒。她神经敏感,睡眠时必须保持绝对安静,任何细微声响都会让她头痛欲裂。
瞥了眼身旁呼吸平稳深长的周叙深,想到他明日还有重要案件要出庭,姜嘉弥无奈地轻叹一声,轻轻掀开被子,屏息敛声地下了床。她忍着腿部旧伤的隐痛,踮起脚尖,如一片落叶般无声无息地飘出卧室。
客厅里没有开灯,姜嘉弥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按揉着因潮湿天气复发的膝盖,思绪渐渐飘远。
结婚三年,她只在新婚之夜触碰过周叙深的手机。那时他正解领带的手突然顿住,瞬间冷下脸:"姜嘉弥,你也是学法律的,该明白手机是私人领域,夫妻也要尊重彼此的私人空间。"
自那之后,无数个被手机震动吵醒的夜晚,她都强忍着头痛,再未碰过他的手机。
外界总说他们有缘,一见钟情后仅一个月便闪电结婚。可没人知道,她喜欢周叙深整整八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从青涩少女到法学硕士。
周叙深从来都是焦点。出身名门的他,中学时是竞赛金牌得主,大学是辩论队核心,毕业后拒绝家族企业,与好友创立承乾律所,凭一场涉及百亿股权的纠纷案声名鹊起。如今,他是律师界的"不败战神",凡接手的案子从未失手。
姜嘉弥最爱看他站在辩论台上的模样,光芒万丈,锋芒毕露。所以她追随他的脚步,跳级考入顶尖政法大学,拼命攻读法学硕士,只为能成为与他并肩的人。可毕业那年,他说:"我需要的是能操持家庭的伴侣。"
于是,她放弃了律所offer,成了全职太太。时光在无声中流淌,一晃便是三年。
姜嘉弥就这样坐到凌晨五点,天际泛起鱼肚白。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正要起身整理仪容去洗漱,手却在拿手机时一滑,误点了微信视频通话。闺蜜赵敏瞬间接起,画面里的人眼睛瞪得圆圆的:"怎么又熬夜了?准是周叙深手机又没调静音!他不知道你今天要飞回老家祭祖吗?"
姜嘉弥心头一酸。她昨日上午便告诉过周叙深要回C市的事,但他最近为新案子忙得脚不沾地,大概早忘了。
"亲爱的,你老公这毛病得改改,再这么熬下去你身体要垮的,要不来我这儿住段时间?"赵敏的话刚落,姜嘉弥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气息。她被人从背后轻轻环住,动作带着几分亲昵的呵护,却又不失分寸。
周叙深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从容又带着几分慵懒:"不好意思,这个宝贝现在是我的。"说罢,他便挂断了电话。
话音未落,环在腰间的手已松开。方才的温存像泡沫般消散,空气骤然冷却,仿佛一切只是姜嘉弥的错觉。
"手机忘了调静音模式。"周叙深理了理衣襟,语气惯常的平静,"对不起。"
他道得礼貌,却也疏离,像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姜嘉弥更觉寒意漫上心头,强压下心头的酸涩,默默摇了摇头,转身低声说:"我去洗漱做早餐。"
刚要迈步,手腕却被周叙深轻轻握住。他温热的指腹在她腕间轻轻摩挲,刻意放软语调:"陪我一会儿?"
姜嘉弥明白他的意图——他们夫妻间的亲密,总带着几分例行公事的意味。可她今天要赶八点的飞机,时间不早了。
"我得赶飞机。"她轻声拒绝。这是三年来,她头一回对他说"不"。
周叙深的手顿了顿,却也没强求。他理了理衣襟,转身走向浴室,仿佛她的拒绝与他的冷淡一样,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姜嘉弥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心口像被塞了团浸水的棉絮,沉甸甸的透不过气。
下午三点,姜嘉弥抵达C市。细密雨丝笼罩着墓园,寂静得能听见雨滴敲打石板的声响。她蹲在墓碑前,将一束白菊轻轻放下,指尖颤抖着拭去相片上的雨渍。
"妈,好久不见。"她的声音哽咽着,"抱歉,今年依旧没能说服父亲接纳我,只能一个人来看你……你会怪我吗?要是怪,就到我梦里来,像小时候那样骂我句‘死丫头’,好不好?妈,我都三年没梦见你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冷风呜咽着穿过墓园,却无人应答。
离开墓园时,雨已停了。姜嘉弥站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区楼下,却不敢迈步上楼。她仰头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曾为她要嫁周叙深而高兴,可家长见面时,婆婆周曼月当着众人的面说"我们周家可不要个瘸子当儿媳",彻底激怒了父亲。
"姜嘉弥!我和你妈把你当宝贝养大,不是让你被人这么糟践的!你要跳进周家这个火坑,以后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父亲的声音像刀子,至今仍在耳边回响。自那之后,父亲果真再没见她,连婚宴都未出席。
"叮铃铃——"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姜嘉弥的思绪。她接通电话,小姑子周瑶的声音传来:"嫂子,妈的生日快到了,礼物准备好了吗?"
姜嘉弥一愣,这才想起下周是婆婆周曼月的生日。去年母亲节她忘了买礼物,被婆婆揪住错处狠狠斥责了一顿,这回可不能再出错。可她太了解婆婆的性子——无论送什么,都难以取悦这位眼高于顶的贵妇人。
满心疲惫地挂断电话,姜嘉弥最后望了眼楼上的窗户。她不知道,此刻窗内站着个佝偻的身影,正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转身离开。
回到江城时,天已擦黑。姜嘉弥迟疑片刻,还是拨通了周叙深的电话。
"什么事?"那头的声音依旧淡漠,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姜嘉弥几乎能想象出他皱眉的模样,下意识开口:"妈快生日了,你看送什么合适?"
"她向来不缺这些。"周叙深顿了顿,又补了句,"给她选条丝巾吧。"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暖意漫上姜嘉弥的心头。她忽然觉得,周叙深是懂她心思的——懂她的忐忑,懂她的小心翼翼,更懂她在这段婚姻里,始终在努力寻找一丝被理解的可能。
直到此刻,她仍将这段婚姻视作时光馈赠的珍宝,小心珍藏着每一分温度。
暮色四合时,周叙深因工作滞留公司,姜嘉弥只得独自攥着精心准备的礼物,踏上去往周家的路。本该充满欢声笑语的周家客厅,在她推门的瞬间,像被按下了静音键般陷入死寂。
她强压着心头的局促,缓步挪到沙发旁,将装着当季新款爱马仕丝巾的礼盒轻轻推向婆婆,声音轻得像风里飘的羽毛:"妈,生日快乐。"
周曼月眼皮都没抬,只余光扫过礼盒便皱起眉:"这什么土气花样?拿这种晦气东西给我,是咒我早死?"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仍像细针般扎着她,姜嘉弥只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她像被推上绞架的囚徒,在众人的注视里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恰在此时,门铃突然响起。
姜嘉弥如获特赦,忙不迭道:"妈,我去开门。"
刚转身,身后便飘来周曼月带着冷意的嗤笑:"也不知道叙深中了什么邪,非娶个瘸腿的回来气我。"门就在眼前,姜嘉弥的眼眶却不受控地泛起酸意。
她这腿伤并非天生,当年那场车祸里,她分明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可婆婆的厌恶,总让她觉得自己连基因里都带着残缺。这日子,当真是难熬到了极点。
"叙深,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手指搭上门把轻轻一转,门外便映出周叙深的身影。这一刹,姜嘉弥几乎要以为是上天终于垂怜了她。下一刻,却如坠冰窟——
她看见他身侧还依偎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正亲密地靠在他肩头。
你可曾体会过血液逆流的滋味?此刻的姜嘉弥,正死死攥着掌心,试图压下这股近乎窒息的痛楚。她一眼便认出那人是周颜,周叙深的初恋。
她永远记得周颜出国那日,周叙深像失了魂般,在雨中的校园操场疯了似的跑了一整夜。
"亲爱的,回来了?"姜嘉弥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扬起恰到好处的笑。
"嗯。"周叙深应了声,旋即转头看向周颜,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小心点,别又摔了。"
这样的温柔,姜嘉弥从未在周叙深那里得到过。她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待两人走过身边时,竟下意识往旁边退了半步,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听着周围人毫不避讳的议论——"这俩人才叫般配""当年要是没分开多好",那些话像刀子似的往她心里扎。
姜嘉弥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平静。
直到周颜捧着礼盒上前:"阿姨,这是我和叙深一起挑的礼物,祝您生日快乐。"
她抬头望去,礼盒里的东西让她如遭雷击——周颜送的丝巾,竟和她准备的一模一样。
她猛地转头看向周叙深,早料到今日会难堪,却没想到最锋利的刀,竟是他亲手递来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眉峰微蹙:"要是不舒服,先去楼上歇会儿。"
姜嘉弥心头一刺,他是要赶她走吗?她环顾四周,众人正谈笑风生,而她站在圈子外,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姜嘉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转身便往楼上跑。受伤的腿因急促的步伐隐隐作痛,她却顾不上这些,只想着快些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砰"地关上门,她这才松开咬得发白的下唇,大口喘着气。房间里静得可怕,静到她能清晰听见楼下的欢声笑语。舌尖突然泛起苦意,像吞了颗未熟的青杏。
她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腿,过了半晌,才带着哽咽喃喃:"这腿,疼得厉害。"
她下意识去摸包里的止痛药,指尖刚碰到拉链便猛地顿住——从进门到现在,她连把包放下的机会都没有。在这个家里,她连个佣人都不如。
心口一阵阵抽痛,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姜嘉弥把脸埋进膝盖,哭得不能自已。
若没有那场车祸,她的人生该比现在圆满得多。难过时有妈妈抱着,她可以放肆大哭;不像现在,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落泪。妈妈绝不会让爸爸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婆婆也不会每次见她都骂"瘸腿的"。
可惜,这世上从没有如果。
不知过了多久,姜嘉弥擦干眼泪,缓缓站起身。她想,自己确实不该再留在这里。
她刚要拧门把手出去,就听见门外脚步声渐近,小姑子的声音跟着飘进来:"哥,周颜姐都回来了,你是不是想和旧爱重归于好?"
姜嘉弥心头一紧,屏息听着。
不多时,周叙深的声音响起:"说话注意分寸,我已经结婚了。"语气依旧冷淡。
姜嘉弥刚松了口气,下一瞬,却听见一句让她如坠深渊的话:"哥,就算当年你不小心撞了姜嘉弥,可这三年的补偿也够了吧?没必要为了那场车祸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门外的脚步声忽然乱了起来,随即渐渐远去。
姜嘉弥的手死死攥住门把,牙齿不受控地打颤,她觉得灵魂都在跟着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周家的。大雨倾盆而下,她已分不清是雨冷还是心更冷。
"滴滴——"汽车喇叭声突然划破雨幕。
姜嘉弥却像没听见似的,直到有人从车上下来,拦住她急声道:"姜小姐,你这腿不能淋雨,要去哪儿?我送你!"
姜嘉弥脸色白得像纸,呆呆望着来人,半晌没反应。
"姜嘉弥,你怎么了?"
姜嘉弥的视线渐渐有了焦点,认出来人是自己的主治医生宋霁。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霁眉心紧蹙:"我送你去医院!"
姜嘉弥拼尽全身力气,才从喉间挤出两个字:"我疼。"
宋霁这才发现,她的伤腿肿得发紫,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地发抖。他脸色微变,收起伞道:"抱歉,我抱你上车。"
医院。
注射了一剂镇定剂后,姜嘉弥在昏睡中渐渐停止了发抖。她迷迷糊糊间,仿佛坠入了深海。苦咸的海水不断涌进喉咙,她拼命往上游,却始终甩不掉那股窒息感。
突然,胸口传来剧痛,姜嘉弥猛地睁开了眼。
她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右手正在输注熟悉的镇痛药液。意识逐渐清明后,记忆的碎片开始拼凑。
姜嘉弥无声地拔掉输液针头,血珠从手背渗出,她却连睫毛都未颤动分毫。这具身躯承受的剧痛,岂是几瓶药水能治愈的?她不愿再浪费宋医生的一片苦心。
主任办公室内,宋霁捏着血检报告单的手指发白,脸色阴沉得可怕:"这绝对不可能!姜嘉弥的腿伤我跟踪治疗三年,怎么会突然恶化成骨癌?"
"宋医生,仪器不会说谎。"助手话音未落,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宋霁抬头望去,正对上姜嘉弥泛红的眼眶。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手中的报告单飘落在地。
一小时后,姜嘉弥攥着诊断书的手指几乎将纸页碾碎。手机再次震动,那个熟悉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里?"周叙深的声音平静如水,全然不像连续拨打了十八通电话的人。
姜嘉弥感觉浑身战栗不止,声音发颤:"周叙深,你究竟为何要娶我?"
电话那头陷入漫长的沉默。她追问道:"是因为爱吗?"回应她的仍是死寂。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姜嘉弥崩溃大哭。原来这场婚姻,真的只是源于愧疚。可她要这份愧疚有何用?
"周叙深,我多羡慕你,能拥有那样全心全意守护你的母亲。"当"母亲"二字从唇间溢出时,仿佛触动了某种禁忌。她极力克制,声音却支离破碎:"从前我也有个好妈妈,她是这世间最好的人。车祸发生那日,我们正要去西双版纳旅行。"
"她操劳半生,眼看就要享清福了,却为了护住我被玻璃刺穿心脏。那么多血,她该有多疼啊?"
回忆如利刃剜心,每句话都让姜嘉弥痛不欲生。电话那头,车内周叙深握方向盘的手背暴起青筋,他压抑着胸腔翻涌的绞痛,沉声道:"别哭了,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回家。"
话音未落,听筒里传来刺耳的忙音。病房内,姜嘉弥将脸埋进臂弯,任泪水浸透衣袖。家?从三年前母亲离世那日起,她就再无归处了。
房门突然被撞开发出巨响,宋霁冲进来,神色焦灼:"姜小姐,深度检查显示你血液中有过量致癌物质残留。除了我开的药,最近可曾服用过其他药物?"
姜嘉弥摇头的动作僵在半空。她颤抖着打开手包,取出那个姜黄色药瓶:"你看这个……说是备孕用的维生素。"
宋霁倒出药片的手指猛然顿住,药片上的MTX字样让他瞳孔骤缩:"这是高浓度甲氨蝶呤!抗癌药物中的剧毒成分!普通人服用致癌率近乎百分百!"
姜嘉弥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这药……是婆婆亲手交给她的。原来真有人能将杀意隐藏得如此不动声色。
次日破晓时分,姜嘉弥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所。宋医生的警告仍在耳畔回响:"必须立即住院,骨癌晚期疼痛会超出常人承受极限。"
她苦笑着摇头。不必等到以后,此刻每寸骨肉都在叫嚣着疼痛。站在住了三年的别墅前,她竟生不出推门的勇气。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周叙深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目光落在她缠着绷带的脚上,眉头微蹙。
他伸手想搀扶她的腰肢:"脚伤复发?我抱你进去。"
"不用!"姜嘉弥仓皇后退,仿佛触碰的是滚烫的炭火。周叙深脸色骤沉,她这才惊觉反应过激。
可她如何能保持平静?每当望见这张脸,母亲满身鲜血的画面便在眼前重现。耳边回响着母亲最后的低语:"姜嘉弥,好好活下去。"
但她已活不下去了。姜嘉弥踉跄几步,背对周叙深咬紧下唇,无声啜泣。周叙深凝视着她抗拒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好好休息,我去公司了,有事随时联系。"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他转身时突然补充:"冰箱里有小姨从C市寄来的饺子,记得吃。"
姜嘉弥这才点头,抱着饭盒走进屋内。周叙深望着她摇晃的背影,脑海中浮现昨夜那通撕心裂肺的电话。
【我好恨那个肇事司机,他夺走了我最爱的母亲,健康的双腿,还有仅存的幸福。】
胸腔的窒息感让他几近失控。周叙深快步走向车库,他需要找个地方冷静。
别墅内,姜嘉弥打开冰箱,透明饭盒里整齐码着"长寿饺子"。明日便是她的生日,这种饺子只有父亲会包,只在生日时才会出现。
她夹起饺子送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炸开。泪水再次决堤,她边吃边呢喃:"爸,我错了……我想回家……"
多想回到三年前,回到车祸发生前的时光。饺子吃完时,姜嘉弥抱着空饭盒蜷缩在沙发,渐渐沉入梦乡。
梦里,她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母亲站在梧桐树下朝她微笑。很奇怪,她清楚知道这是梦境。三年来,她第一次梦见母亲。
"妈!"
她满心欢喜地奔过去,指尖即将触到母亲温热的掌心,却在下一瞬骤然失重——
姜嘉弥猛地从沙发上惊坐而起。冷汗浸透的后背传来阵阵凉意,这才发觉自己正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客厅吊灯将婆婆周曼月嫌恶的身影拉得老长,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正将牛皮纸袋甩在自己面前。
"把离婚协议签了。"周曼月端坐在真皮沙发上,保养精致的指甲敲了敲茶几,"你也清楚自己配不上叙深,如今颜颜学成归国,他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你但凡要点脸面就该主动让位。"
若是往日,姜嘉弥定会慌乱得不知所措。可此刻望着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她胸腔里翻涌的唯有彻骨寒意。
"反了你了!"见她沉默,周曼月抄起鳄鱼皮包便要砸来。姜嘉弥却纹丝不动,目光冷得像淬了冰:"婆婆动手也算家暴,您猜我要是瘸着腿去妇联哭诉,您儿子在律政界的清誉还能保得住几分?"
鳄鱼皮包在半空硬生生刹住。周曼月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收回手臂:"死瘸子!不识抬举的东西!"撂下这句,她踩着高跟鞋摔门而去。
姜嘉弥颓然坐下,脚踝处钻心的疼与心口窒息的闷痛绞作一团。她摸出止疼药干咽两颗,可那团堵在胸口的郁气却愈发浓重。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周叙深的消息刺得她瞳孔微缩:【临市开庭,今晚留宿。】
指尖刚要按下锁屏,铃声突兀炸响。小姨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炸开:"嘉弥!你爸在工地被人打进ICU了!"
C市人民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姜嘉弥刚拐过走廊转角,小姨便匆匆迎上来,压低声音:"你爸听说我要通知你,在病房里闹着要拔管。"
推门的手悬在半空。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形容枯槁,灰白头发下缠着渗血的纱布,枯树皮似的手背青筋暴起,正挂着吊瓶。姜嘉弥的喉咙像堵了团浸水的棉花,半晌才哑着嗓子唤了声:"爸......"
老人猛地翻身背对,绷带下的肩膀微微颤抖。姜嘉弥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爸心里最疼你。"小姨轻拍她后背,"等他想通了......"
"我就在这儿守着。"姜嘉弥贴着冰凉的墙面滑坐下去。三年了,她竟不知父亲老得这样快。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真相在脑海中翻涌——她竟在仇人身边当了三年任劳任怨的妻子。
手机在掌心震动,周叙深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躁:"脚伤复发怎么不在家休养?你在哪儿?"
这把曾让她甘之如饴的温柔刀,此刻割得她鲜血淋漓。她望着病房里苍老的背影,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爸爸被打进医院了。你说,是不是真像你妈说的那样,我是个克亲的扫把星?"
电话那头呼吸骤然凝滞。周叙深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迟钝——母亲竟背着他做出如此恶毒的事。
"三年前我失去了妈妈。"姜嘉弥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现在你能帮帮我吗?让爸爸......原谅我好不好?"
周叙深喉头滚动,那些在法庭上侃侃而谈的辞令此刻全成了哑火。半晌,他才沙哑道:"等我。"
暮色四合时,周叙深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出现在停车场。姜嘉弥红肿的双眼让他心头一紧,刚要伸手,她却已转身往住院部走去。
越靠近病房,里面的啜泣声越清晰。
"我养了二十年的闺女啊......"父亲沙哑的哭腔像把钝刀,"周家那婆娘当众骂她跛子,我听着比骂我自己还疼!可我能怎么办?我只有离她远远的,她才能在周家站稳脚跟......"
姜嘉弥贴着门板瘫软在地。门内父亲压抑的呜咽,门外女儿无声的泪,将三年的隔阂撕开血淋淋的口子。周叙深站在她身后,望着那道颤抖的背影,向来冷静自持的自制力濒临崩塌。
"对不起。"他俯身将人揽进怀里。姜嘉弥却死死咬住嘴唇,任由泪水浸透他昂贵的西装。
病房内突然传来急促的咳嗽:"这事千万别告诉嘉弥!她身子骨弱,受不住打击!"
周叙深瞬间僵住。姜嘉弥明显感到他肌肉绷紧,几秒后,他轻轻推开她,推门而入。
她没有跟进去,只是蹲在走廊角落,听着父亲在周叙深面前强装硬朗,听着那些被刻意隐瞒的爱与痛。眼泪砸在瓷砖上的声音清脆,却远不及心碎的声响。
周叙深再出来时,父亲已同意配合治疗。回江城的路上两人始终沉默,直到别墅铁门在身后合拢,周叙深才转身道:"我会处理,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姜嘉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脚踝处的剧痛终于后知后觉地袭来。她摸出药瓶倒出最后两颗止疼药,干涩的喉管却吞不下任何东西。
姜嘉弥攥紧掌心,原本如死灰般的心蓦地迸出一丝火苗。
是啊,她不能死。
她要活下去。
她不能留父亲独自在这世上。
姜嘉弥拎起包快步出门,半小时后,她赶到了医院。
宋霁对姜嘉弥的突然出现颇感意外,他甚至已做好主动联系她的准备。
两人敲定治疗方案时,窗外已从暮色沉沉转为深夜。
天空飘起细密雨丝。
宋霁举着伞追上蹒跚独行的姜嘉弥:"都快十一点了,雨天打车不易,我送你回去吧?"
姜嘉弥低头看了眼自己缠着绷带的腿,犹豫片刻便点头应下。
周家别墅。
屋内冷得像冰窖,周叙深环顾四周,本该在家的人却不见踪影。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你在哪。
等了五六分钟,屏幕始终没有动静。
心尖蓦地涌上股说不出的烦躁。
茶几上散落的止痛药瓶刺入眼帘,他又想起母亲那些尖酸刻薄的嘲讽和自作聪明的算计,眉心越拧越紧。
今日已把话说到那份上,想来母亲该收敛些了。
周叙深打开地暖,点了支烟走到落地窗前。
冷烟入喉,他正要拨电话,门口突然传来刹车声。
雨势正急,宋霁撑着黑伞护着姜嘉弥走到玄关。
姜嘉弥刚要掏钥匙,门却从内被拉开,裹着寒气的周叙深与他们撞个正着。
姜嘉弥心头一颤。
就见周叙深不由分说地将她揽进怀里,朝宋医生淡淡颔首:"多谢宋医生送内子回来。"
宋霁怔了怔,刚要开口,姜嘉弥已接话道:"雨太大了,您路上小心。"
宋霁欲言又止,终究把到嘴边的"骨癌"二字咽了回去。
门"砰"地合上。
周叙深松开姜嘉弥,寒声质问:"你还记得自己已婚的身份吗?"
姜嘉弥心口一刺,刚要解释,话到嘴边却转了弯:她凭什么要解释?
眼眶突然发热,她扯了扯嘴角:"已婚?你母亲何时把我当过周家媳妇?"
这话像根针扎进周叙深心口,他喉头一哽,怒意却更盛。
姜嘉弥推开他,拖着伤腿往楼梯挪。
才迈两步,就被周叙深拽回怀里。
姜嘉弥明显感觉到周叙深身体的紧绷。
片刻后,他松开她,推门进了病房。
她的目光未追随,亦未抬脚跟进,只是攥紧双手,空洞地盯着地面。
她早怀疑父亲的伤是周曼月所为。
故意让周叙深来医院,是想让他亲眼看看他母亲的狠毒。
可此刻,她没有半点报复的快意。
姜嘉弥捂着胸口缓缓蹲下,父亲因她受累,却仍惦记着她。
"滴答,滴答。"
泪水不断砸向地面,她止不住地发抖。
心里的疼,像没有尽头的深渊。
周叙深和父亲谈了什么,姜嘉弥不得而知,但她发现父亲虽仍装作看不见她,却愿意配合治疗了。
这样也好。
她和周叙深返回江城时,已是晚上八点。
他将她送到门口,望着沉默的姜嘉弥道:"这事我会处理,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姜嘉弥眼神微动,抬头看向他。
周叙深抿了抿唇,转身离去。
别墅里冷得渗人,姜嘉弥拖着伤腿挪到沙发坐下。
腿伤突然剧痛,她这才发现脚肿得厉害,此刻才后知后觉地疼起来。
她吞了几片止痛药,却像石沉大海。
看着自己的伤脚,医生的话在耳边炸开:必须立刻治疗!
姜嘉弥攥紧拳头,死灰般的心又燃起希望。
对,她要活。
她不能留父亲一个人。
姜嘉弥抓起包冲出门,半小时后,她赶到了医院。
宋霁对姜嘉弥的深夜到访颇感意外,他甚至已整理好资料准备去找她。
两人敲定治疗方案时,窗外已从暮色转为夜雨绵绵。
雨丝渐密。
宋霁举着伞追上蹒跚独行的姜嘉弥:"都快十一点了,雨天难打车,我送你回去吧?"
周家别墅。
他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你在哪。
等了五六分钟,屏幕始终没有动静。
心尖蓦地涌上股说不出的烦躁。
周叙深打开地暖,点了支烟走到落地窗前。
姜嘉弥心头一颤。
门"砰"地合上。
姜嘉弥推开他,拖着伤腿往楼梯挪。
才迈两步,就被周叙深拽回怀里。
雨后的晨光穿透窗棂,姜嘉弥在刺目的光线中醒来,本能地往被子里缩。
不料却触到温热的躯体,她瞬间清醒。
紧接着,结实的手臂环过腰间,周叙深低哑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还早,再睡会儿。"
两人在被窝里紧密相贴,姜嘉弥浑身僵硬。
这算什么?
三年来,他不是总在六点准时起床?不是嫌相拥而眠太矫情,后来总睡到床的另一侧,在两人间划出无形的"三八线"?
姜嘉弥满腹疑惑地起身。
早餐时,周叙深又道:"爸爸的事,我很抱歉,要不我陪你回C市看看?"
姜嘉弥本能拒绝:"你不是忙吗?"
周叙深坚持:"再忙,陪爸爸的时间总有。"
姜嘉弥没再说话。
她看得出周叙深在示好,可心里半点涟漪都没有。
既然如此,这三年他为何连一次陪她回C市的时间都抽不出?
他是真在意她父亲,还是想通过示好让她别再追究他母亲的责任?
去C市的路上,姜嘉弥总觉不安。
周叙深确实很忙,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车速渐渐慢下来。
这时,周叙深把车停在服务区,下车接电话。
姜嘉弥敲了敲车窗。
周叙深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姜嘉弥只能攥紧粉拳强忍焦躁。
通话结束后,周叙深又去买了杯热拿铁,从车窗递给姜嘉弥。
他看得出她眉眼间的急切,只当是她今日太过敏感。
姜嘉弥伸手去接时,心脏突然猛跳一下,指尖一松,咖啡杯跌落在地,褐色液体在柏油路上蜿蜒成河。
周叙深眉心微蹙,温声安抚:"别这么紧绷,爸在医院情况稳定。"
姜嘉弥疲惫地闭了闭眼:"开车。"
引擎重新轰鸣,车厢内只剩手机震动的嗡鸣声,两人再未开口。
抵达医院时,姜嘉弥几乎是从车上滚下来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她的心跳愈发失控,像攥在掌心的碎冰,寒意顺着血管蔓延全身。
刚到病房门口,小姨带着哭腔的喊叫刺破空气:"医生求您再试试!她女儿还没到,他不可能就这么走的!"
姜嘉弥僵在门框边,世界在眼前碎成齑粉。
她伸手推开房门,病床上昨日还笑着问她要不要喝汤的父亲,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那里。晨光透过百叶窗在老人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却再唤不醒他紧闭的双眼。
悲痛在胸腔里炸开,她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姜嘉弥踉跄着走到床边蹲下,指尖轻轻触碰老人青灰色的手背,声音轻得像风中残叶:"爸,您别吓我好不好?"
当指尖传来的刺骨寒意确认了死亡的温度,她突然疯了似的揉搓老人的手臂、脸颊,指腹在皱纹间反复摩挲,试图找回一丝活人的温度。直到确认掌心下的肌肤早已冷透,才将那双僵硬的手贴在脸颊,声音破碎如瓷:"您睁眼看看我啊,我以后都听您的,哪也不去就陪着您……"
"求您别扔下我一个人……"尾音消散在满室消毒水气息里,她终于崩溃地蜷缩成团,"爸,我害怕……"
病房外,周叙深攥着检验单的手指节泛白,小姨的哭诉像重锤砸在心口:"要是早到十分钟……"
医生沉重的声音割裂凝滞的空气:"姜小姐,我们在你父亲血液里检测出高浓度MTX成分,他近期有服用特殊药物吗?"
"MTX?"姜嘉弥猛地抬头,这个化学名称如惊雷劈开混沌记忆——三年前母亲的主治医师也曾提到过这个导致骨癌的元凶。
"姜嘉弥……"周叙深跨进病房的脚步顿住,看着妻子通红的双眼里翻涌着从未见过的恨意。
姜嘉弥突然站起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盯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要是从未遇见你该多好……没有周曼月,我不会失去妈妈,更不会失去爸爸!"
"姜嘉弥!"周叙深伸手想触碰她颤抖的肩,却被对方挥手打开。
女人眼底燃起疯狂的火光,转身时发间微型摄像头闪着微弱的红光。周曼月!你毁了我最后的温暖,那你们又凭什么安享天伦?
安葬父亲那夜,姜嘉弥蜷缩在老宅父亲房中。月光透过纱窗洒在满墙的奖状上,她摩挲着泛黄的相框,指尖在母亲笑容上久久停留。尸检报告硌得大腿生疼,她却像感觉不到般,在父亲冰冷的床边坐到天明。
次日破晓,姜嘉弥带着所有证据返回江城。她将发簪摄像头别进发间,踩着高跟鞋踏进周家别墅。
"既然想通了,就签字吧。"周曼月将离婚协议推过来时,姜嘉弥从包里取出姜黄色药瓶放在桌上。对方瞬间绷紧的神经让她露出嘲讽的笑,仆人收走包和手机的动作早被她预料在内。
"我父亲一生清白,你为何要下毒?"她声音冷得像淬冰的刀刃,"给我吃致癌药物,害我妈惨死,在你眼里人命算什么?"
周曼月冷笑如毒蛇吐信:"不离婚就只能给你点教训,你们这种人……"
"死了也是活该。"姜嘉弥接过她的话,在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签下名字。起身时发间摄像头闪了闪,她回头绽开凄美的笑:"知道失去温暖的滋味吗?"
看着周曼月不屑的神情,姜嘉弥突然倾身靠近,发间红光骤亮:"三年前车祸一死一伤,你儿子是幸存者,而我是目击者。"
别墅大门重重合上,她走在晨光里给赵敏发去最后一条信息,将U盘和信封投入快递柜。回到别墅时,火焰正吞噬着院中堆积的旧物,照片在火光中蜷曲成蝶,她站在灰烬前看尽三载春秋。
暮色四合时,姜嘉弥握着手机走向周叙深必经的环城公路。此刻的周叙深正对着桌上礼物轻笑,同事的调侃声里,他摩挲着丝带想象妻子看到纪念日惊喜的模样。
"我很快就到家。"蓝牙耳机里传来姜嘉弥颤抖的声线,他握方向盘的手突然收紧。
"周叙深,我的脚又开始疼了……"
心尖猛地抽搐,他刚要安抚,却听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每次疼起来,我都会梦见我妈……"
"她昨晚第一次来我梦里,你猜她说什么?"
周叙深喉头滚动,冷汗浸透掌心:"姜嘉弥……"
"她问我,为什么要和撞死她的人在一起。"
轮胎摩擦地面迸出刺耳尖叫,周叙深死死盯着前方突然冲出的身影。姜嘉弥站在路中央,月光在她身后铺成银毯,她举起染血的手腕轻笑:"你妈更狠啊……"
"她把MTX装进维生素骗我吃,让我得骨癌,又给你爸下毒……"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柏油路上绽开暗红的花,"我们一家死的死散的散,你们凭什么活得这么幸福?"
"姜嘉弥!"周叙深推开车门时,看见她握着刀片的手腕正汩汩流血,"别做傻事!"
"原来刀割皮肤这么痛啊……"女人声音轻得像叹息,刀尖突然抵住心口,"可你们害死我妈时,她该有多疼呢?"
警笛声由远及近,周叙深看着手机屏幕里"通话结束"的提示,终于明白这三年温存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你,而你更不应该,不应该为了赎罪而娶我。”
“不是的,不是的”
周叙深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慌,一脚油门踩到底,拼命加速朝家驶去。
“姜嘉弥,你等我,我回来就跟你解释!”
电话那头没有了回应。
姜嘉弥看着不远处快速逼近的车灯,放下耳边的手机,走到路中间。
“姜嘉弥,姜嘉弥!求求你”周叙深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几乎哀求地喊着。
60码。
80码!
120码!
油门指示表不断上升。
车前灯突然照亮了一个身影。
“嘭”的一声,那个身影被撞飞!
鲜血四溅,一个染血的手机砸在了前窗玻璃上。
那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
上面备注着
老公【周叙深】。
21:58:38
就在那一刻,周叙深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抽离了。
血迹沿着车窗缓缓流下,覆盖了手机屏幕。
“老公”两个字被血色染红,随后顺着血迹滑落,发出“砰”的一声,落在了车顶上。
周沉冷终于回过神来。
“姜嘉弥!”
一向冷静自持的周大律师,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只惊慌失措的野兽,急忙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不远处,姜嘉弥躺在路灯下,血从她的头部慢慢扩散,染红了她钟爱的裙子。
短短几步路,周叙深却走得异常艰难。
“姜嘉弥?”
地上的她没有任何反应。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抱她,甚至没有勇气去试探她的呼吸。
“别害怕,”他眼中含泪,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抱起她后,他的表情从惊慌转为坚定:“我立刻送你去医院,我不会让你有事。”
但实际上,他连呼吸都感到疼痛。
怀里尚有余温的她,是他濒临崩溃时的支撑。
等待救援的,不仅仅是他怀里的人。
十五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医院。
“医生!救命!”
周叙深满身是血,抱着姜嘉弥冲了进来。
一阵忙碌后。
她很快就被送进了急诊室。
周叙深站在手术室门外,一向讲究整洁的周大律师现在衣衫不整,但他无心整理,只是盯着亮起的红灯,一动不动。
他的心,似乎也亮起了危险的红灯。
姜嘉弥在电话里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回响。
【周叙深,我脚疼】
【你知道吗,每次疼,我就会想起我妈。】
【你妈把MTX当作备孕维生素让我吃,结果我得了骨癌。但这还不够,她又给我爸爸下了同样的毒,夺走了我最后的幸福。】
【我们家死的死,伤的伤,你们这些凶手却过得这么幸福?凭什么?】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你!】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未体验过心痛。
现在,他一次性尝够了。
原本,他已经打算和她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向她坦白,和她好好过一生,他对不起她,他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弥补。
但是
已经晚了。
他原本以为岳父被打的事情已经是极限。
下毒导致骨癌
想到姜嘉弥所承受的一切,他的背脊都感到一阵寒意。
这三年,他究竟让她受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