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父皇把我从内殿拽出来,丢给叛军,为换他一条活路
发布时间:2025-07-22 20:02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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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抖得牙齿咯咯响,眼泪糊了满脸,想往后缩,脚却软得像泥。
年轻将领几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攥住我胳膊,几乎把我提起来。
“跟我走。”声音没什么温度。
我被他半拖半拽,扔进一辆马车里。
车轮碾过宫道的碎石和血污,车里,我压抑不住的抽噎。
2
新朝建立,国号“大兴”。
我又被塞回了这座熟悉的皇宫,成了新帝凌霄众多妃嫔中不起眼的一个——“端妃”。
凌霄很快把我忘了。或者说,他根本不屑记得。
五年,整整五年,他没踏进我这偏僻冷清的“落梅苑”一步。
月例银子、吃穿用度倒是不缺,像打发叫花子。
每天清晨,我去给皇后请安,雷打不动。
因为我知道,太子凌云,会来。
他就是那天把我从泥水里拽起来的年轻将领,凌霄的长子。
哪怕远远看他一眼,听听他的声音,我都能撑过一天又一天的绝望时光。
他是这囚笼里唯一的光亮,哪怕那光从不曾真正照在我身上。
这天,皇后心情似乎格外坏。
我刚跪下,她就冷冷开口:“端妃,你闲着也是闲着,去替本宫监个刑。西角门外头,几个不长眼的奴才乱嚼舌根,污蔑太子。杖毙。”
我心头一紧,不敢抬头:“是,皇后娘娘。”
3
西角门外,几个太监宫女被按在地上,堵着嘴,眼里全是恐惧。
执刑的侍卫面无表情,手臂粗的硬木棍高高举起,狠狠落下。
“啪!”沉闷的响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血很快洇开,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排泄物的恶臭。
不知过了多久,执刑的侍卫停下,抹了把汗:“娘娘,都断了气。”
我喉头发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板无波:“拖走。”
刚走出那片血腥地,就撞见了凌云。
他脸色有些沉。
“殿下。”我低头行礼,心却跳得厉害。
他脚步一顿,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母后心情如何?”
“不太好。”我抬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
“宫里…有闲话,扰了娘娘清净。”
他眉头锁得更紧。
“殿下才德兼备,流言蜚语,伤不了您分毫。”
我鼓起勇气,声音放得很轻,却清晰。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深,像要探进我心里。
最终,他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
4
回到落梅苑,冬梅端来热水给我净手。
我一遍遍搓着,皮都快搓破了。
“公主,您脸色不好…”冬梅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我打断她,声音干涩。
挥挥手让她下去。
我心绪难平,走到床边,想躺下,手无意间伸进枕头下,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不是我的东西。
抽出来一看,是个不起眼的蜡封小竹筒。
心猛地一跳。
我迅速关紧门窗,背对着光,用指甲抠开蜡封。
里面是一小卷薄如蝉翼的纸,展开。
熟悉的字迹,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颤。
是父皇的字迹!龙飞凤舞,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癫狂!
他没死!那年冬天他在城外庄园“醉酒落水”,尸体被鱼啃食……是假的!是诈死!
信很短,字字如刀:
“黎儿吾女:父安。忍辱负重,终得生机。旧部忠义,已聚山林。新朝根基未稳,正是良机!速挑太子凌空与三皇子凌云争斗,使其兄弟阋墙,朝堂动荡!待其内耗,父振臂一呼,大宁可复!切记!勿负朕望!父手谕。”
信纸在我手中簌簌发抖。
父皇还活着…他在外面…他要复国…
可凌云…他是我在这地狱里唯一的光…
5
我病倒了。
高烧像火一样烧灼着五脏六腑,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水…”我干裂的嘴唇翕动。
一只微凉的手托起我的头,温热的杯沿凑到我嘴边。
我贪婪地啜饮着,意识模糊。
“慢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开混沌!
我猛地睁开眼。
是凌云!他就坐在床边!不是梦!
我一把掀开身上沉重的被子坐起来,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带着冷冽气息的胸膛。
“殿下!”眼泪汹涌而出,混着高烧的滚烫,“别走!求您别走!”
他明显被我吓到,身体一僵。
“放手!”他声音严厉,用力掰我的手指。
“我不放!”我抬起头,看着他紧抿的嘴唇,不管不顾地就亲了上去!
他浑身剧震,猛地向后一仰头,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你!”
我像藤蔓一样缠上去,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顾地用自己滚烫的唇堵住他,笨拙而绝望地吮吸啃咬。
他用力推我,我更紧地缠上去。
“你疯了!”他低吼,呼吸变得粗重。
“我是疯了!为你疯了!”
我含糊地喊着,眼泪混着血的味道流进嘴里。
混乱中,我们重重地跌在冰冷的地砖上。
他沉重的身体压着我,滚烫的呼吸喷在我颈侧。
推搡,撕扯,混乱的喘息。
他试图制服我,我像濒死的鱼一样拼命挣扎。
他的手掌带着薄茧,擦过我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我的中衣在撕扯中散开,露出大片莹白的肩颈。
他推拒的手,力道忽然变了。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像要将我吞噬。
“宁黎儿…”他低哑地叫我的名字,带着一种危险的警告。
下一秒,天旋地转。
他猛地将我抱起,几步走到床边,狠狠摔进柔软的锦被里。
沉重的身躯覆了上来,所有的言语都被堵了回去,淹没在狂风骤雨般的掠夺里。
6
风停雨歇。汗水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我像被抽干了骨头,瘫软在他怀里。
他胸膛起伏,呼吸渐渐平复。
许久,他坐起身,开始沉默地穿衣。
“我会给你名分。”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
我撑起身子,看着他宽阔的背脊。
“我不用名分。”我声音干涩,“只求殿下…别忘了我。”
名分?我这样的人,配么?
我要的,不过是这无边黑暗里,一点虚假的暖意。
他系腰带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穿戴整齐,他径直走向门口。
“殿下!”我忍不住唤他。
他停在门口,手搭在门栓上,却没有回头。
“今日…”我艰难地开口,“就当是我烧糊涂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我在给他台阶,也在给自己留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他终于侧过头,月光照亮他半边脸,眼神复杂难辨。
“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他拉开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浓重的夜色里。
冬梅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床单上刺目的落红。
“公主…”她欲言又止。
“出去。”我把脸埋进枕头,声音闷闷的。
7
又休养了一段时间,我的病才好。可流言突然就出现在了皇宫里。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和那位亡国的端妃娘娘…啧啧,在落梅苑里,动静可大了!”
“可不是!有人亲眼看见太子殿下天没亮才从里面出来!衣冠都不整呢!”
“哎哟,这新朝才几年?太子殿下就敢动他父皇的女人?这胆子…”
“嘘!小声点!那位端妃娘娘,看着不声不响,手段可真厉害啊!”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陛下刚登基那会儿就想废太子,一直没借口,这下…”
这些恶毒的低语,像冰冷的蛇,钻进我的耳朵。冬梅出去一趟,回来脸色惨白如纸。
“公主!外面…外面传疯了!说您和太子殿下…”她急得直跺脚。
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凋零的梅枝,心沉到了谷底。
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是皇后?是丽妃?
还是…父皇的人?凌云…他现在怎么样了?
8
第二天晌午刚过,宫正司的司正,一个姓严的冷面中年女人,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堵住了落梅苑的门。
“端妃娘娘。”
严司正面无表情地行礼, “宫闱流言四起,污秽不堪,直指娘娘与太子殿下清誉。陛下震怒,特命下官前来彻查,以正视听。娘娘,请吧。”
我知道,完了。
验身。什么都藏不住了。
“司正大人,流言蜚语岂能当真?这是有人蓄意构陷太子与本宫!”我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
严司正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构陷与否,查过便知。娘娘若清白,又何惧查验?”
她向前一步,靠得极近,压低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莫不是…娘娘心虚了?”
我浑身冰凉,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看着她身后那几个面无表情、眼神冷漠的嬷嬷,我知道,反抗只会更难看。
“好。”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挺直脊背,转身向内室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内室里,光线昏暗,嬷嬷的手冰冷,屈辱和绝望像潮水将我淹没。
我闭上眼睛,死死咬着下唇。
父皇的信,凌云的眼神,皇后的巴掌…在脑海里疯狂闪回。
检查结束。
严司正看着嬷嬷递上的眼神,挥挥手,嬷嬷们退到一边。
“娘娘,今日多有得罪。”严司正对我行了一礼,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腔调,“下官告辞。”
说完,带着人走了。
我愣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把我拖出去?
9
接下来的几天,落梅苑死一般寂静。
冬梅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像等待宣判的囚徒,每一刻都是煎熬。
第五天,旨意终于来了。
我跪在冰冷的砖地上,阳光刺眼。
是鸩酒?白绫?还是打入冷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端妃宁氏,淑慎性成,蕙质兰心,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特恩赐玉如意一柄,青雀衔珠步摇一对,宫绸宫缎各五匹。即日起,月例增加两成。钦此——”
宣旨太监后面念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巨大的荒谬感冲击着我。
赏赐?不是赐死?
“娘娘?娘娘接旨啊!”太监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猛地回过神,额头触地,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臣妾…谢陛下隆恩!”
太监把明黄的圣旨和一堆赏赐放下,扬长而去。
我捧着那柄沉甸甸、冰凉凉的玉如意,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冬梅又惊又喜,忙着收拾那些光彩夺目的赏赐。
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为什么?严司正到底是怎么回事?
10
答案在当天深夜降临。
没有通传,皇后周氏带着一身寒气,直接闯进了我的寝殿。
殿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跪下!”一声厉喝。
我下意识地跪倒在地。
“抬起头来!”皇后的声音淬着冰。
我刚抬起脸,“啪!”一记用尽全力的耳光狠狠扇在我左脸上!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贱 人!”皇后胸口剧烈起伏,“本宫真是小看了你这亡国贱种的下作手段!”
我捂着脸,伏在地上,不敢吭声。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云儿替你求情!本宫替你圆谎!你知道严司正家人的命捏在本宫手里吗?”
她俯下身,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我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若非为了云儿的太子之位,为了本宫周家的满门荣耀,本宫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沉井!”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听着,宁黎儿。从今日起,你给我离太子远远的!再敢靠近他一步,再敢生出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她冷笑一声,带着刻骨的寒意,“这皇宫这么大,总有一口枯井是为你备着的!本宫说到做到!”
撂下这句狠话,皇后拂袖而去,留下满殿的冰冷和死寂。
我瘫软在地,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心却沉在冰窟里。
是凌云…是他求了皇后。皇后用严司正家人的命,逼她说了谎,保住了我的命,也保住了他的名声。
“凌云…”我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心口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
11
夜里,外面隐约传来骚动。
“杀啊——!”
“保护陛下!保护皇后娘娘!”
“三殿下有令!清君侧!诛妖后!”
“放屁!是凌空反了!拦住他们!”
“光复大宁!杀尽北狄狗 贼!”
刀剑碰撞的刺耳锐响、濒死的惨嚎、战靴踏过石板的轰鸣、重物倒塌的巨响……
各种可怕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地狱的丧钟,瞬间撕裂了皇宫死寂的夜!
“哐当!”冬梅跌跌撞撞冲进来,面无人色:“公主!不好了!打…打进来了!好多人!在杀人!”
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三皇子凌空反了?
那声“光复大宁”…是父皇的人!他也动手了?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
“关紧院门!堵死!所有人都躲进屋里!快!”我厉声喝道。
落梅苑顿时乱成一团。
太监宫女们搬动桌椅石凳,死死抵住院门。
我冲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厮杀声似乎越来越近。
有沉重的脚步声跑过落梅苑外的宫道,伴随着粗野的吼叫:“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找到狗皇帝和妖后!”
“这边!有火光!杀过去!”
“守住宫门!援兵快到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祈祷着这混乱不要波及到这偏僻的角落,更祈祷着…父皇不要直接出现在这修罗场中。
12
厮杀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每一次喊杀声逼近,都让躲在屋内的我们瑟瑟发抖。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天快亮时,外面的喊杀声和兵刃交击声渐渐稀疏下去,最终归于死寂。
不就,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落梅苑外。
“哐哐哐!”粗暴的砸门声响起,伴随着太监尖利变调的嗓音:“陛下…陛下驾崩!阖宫举哀!端妃娘娘速速更衣,前往政通殿为陛下守灵!”
驾崩?!
凌霄死了?!
我浑身一震。
那个把我父皇踩在脚下,把我像货物一样丢来丢去的暴君…就这么死了?
死在谁的手里?凌空?还是…父皇的人?
巨大的冲击让我眼前发黑。冬梅慌忙扶住我。
“公主…公主…”
“更…更衣…”我听见自己飘忽的声音。
政通殿里,已经跪满了妃嫔命妇,一片压抑的哭声。
凌霄的棺椁停在大殿中央,覆盖着明黄的龙纹锦缎。
我麻木地跪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低着头。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凌霄死了,接下来会是谁?凌云?还是…父皇?
巨大的压力和疲惫汹涌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
我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端妃娘娘晕倒了!”
13
再次醒来,是在落梅苑熟悉的床上。
“娘娘醒了!”冬梅红肿着眼睛,又惊又喜。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御医跪在床边,见我睁眼,松了口气,连忙回身对站在床尾阴影里的人禀报:“陛下,端妃娘娘醒了。”
阴影里的人向前一步。是凌云。
他穿着龙袍,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躺着。御医说你…有了身孕,已近两月。身子虚,要好生将养。”
身孕…两个月…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那个混乱绝望的夜晚…那场孤注一掷的纠缠…竟然…竟然留下了种子?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陛下…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解释?认错?还是…祈求?
他走到床边,目光在我苍白惊慌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
“之前我说过,”他开口,“若我荣登大宝,必会给你一个名分。”
我愕然地看着他。
他微微俯身,靠近了些:“我不会食言。你安心养胎。这孩子…是朕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嗣。很重要。”
这孩子对他而言,仅仅是一个“重要”的皇嗣?一个巩固他刚刚到手、尚未坐稳的皇位的工具?
“谢…谢陛下恩典。”我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
他似乎满意了,直起身。
“朕还有要事处理。你好生歇着。”
他转身欲走,却又在门口停住。
“宁黎儿,你知道吗?这盘棋,终于下完了。凌霄死了,凌空也死了。你父皇的那些人…”
他顿了顿,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替朕除掉了最后一块绊脚石。”
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这局,从头到尾,都在朕的掌控之中。”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包括…你。”
14
他走了。
但那句话,在我耳边反复回响。
从头到尾…都在他掌控之中?包括我?
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我。
冬梅端来安胎药,我机械地喝下。
几天后,陆续拼凑的消息,终于得出了那一夜血腥的真相:
皇后和凌云故意放纵甚至引导了废太子的流言,三皇子凌空,不甘心就藩岭南,又因流言认定太子之位唾手可得,遂勾结部分京都守军将领,趁夜发动政变,口号是“清君侧,诛妖后”。
叛军一度攻入内宫,与禁卫军展开惨烈厮杀。
就在叛军即将被镇压下去时,另一股打着“光复大宁”旗号的神秘力量突然杀入,目标直指凌霄和皇室核心!
皇宫内外陷入前所未有的混战。
关键时刻,驻扎在宫外不远的禁卫军主力终于突破叛军外围封锁,杀入宫中护驾。
眼看胜利在望,凌霄紧绷的神经稍有松懈。
他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突然暴起发难!一把淬毒的短匕,精准无比地刺进了他的后心!
那宫女也被乱刀砍死。
而凌云,在混乱中始终掌控着一支精锐力量。
在禁卫军主力入宫、叛军和复国军力量被消耗得差不多时,他才以雷霆手段收拾残局,肃清叛逆。
他利用了三皇子的野心,利用了废太子的流言。
利用了我和他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引发的更大流言刺激凌空铤而走险,甚至……
他可能也隐隐猜到了父皇的存在,放任甚至诱导了复国军的出现,借刀杀人,除掉了凌霄。
也名正言顺地铲除了所有可能威胁他地位的势力——他的弟弟凌空,他母亲周氏背后的外戚势力,还有前朝的复国力量。
而我,宁黎儿,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枚棋子。
15
我躺在华丽的锦被里,抚摸着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半个月后,凌霄下葬。那些未曾生育、位份低微的妃嫔,被勒令殉葬。
长长的殉葬名单上,“端妃宁氏”赫然在列。
当然,在凌云的保护下,我并没有真的殉葬。
我改名换姓,对外称“林氏”,移居华丽的“昭阳殿”,美其名曰“安心养胎”。
皇后周氏,如今的周太后,对此勃然大怒,却无可奈何。
凌云以“保护皇嗣”为名,将昭阳殿守得铁桶一般,隔绝了太后可能伸进来的黑手。
他需要这个孩子,这个在他登基之初、根基未稳时降生的“祥瑞”,来证明他统治的合法性,来安抚人心。
七个月后,我诞下一个男婴。
凌云给他取名“凌新”。
新朝的新,新帝的新。
我被正式册封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太后。
16
日子似乎平静下来。
我守着凌新,在昭阳殿深居简出,不争不抢,安静得像抹影子。
这极大地麻痹了凌云和周太后。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凌云登基后,借周太后母族在平叛中“可能”与叛军有染,进行了一场血腥的清洗。
周氏一族元气大伤,周太后被彻底架空,幽居深宫。
她对我恨之入骨,却再也无力直接加害。
与此同时,凌云后宫的其他妃嫔,也陆续诞下皇子。
然而,诡异的事情开始发生。
先是王美人生的二皇子,在御花园玩耍时,“意外”失足跌入结冰的太液池,救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
接着是李贵嫔的三皇子,在宫人“一时疏忽”下,从高高的假山上摔下,当场殒命。
然后是赵才人的四皇子,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病”,高烧不退,御医束手无策,三天后夭折…
一个接一个,除了襁褓中的婴儿,那些稍微长大、可能对凌新的地位构成威胁的小皇子,都以各种“意外”的方式,离奇死亡。
恐惧笼罩着后宫。
妃嫔们人人自危,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怨恨。
凌云震怒,下令彻查。
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我。
廷尉府和内侍省的人像篦子一样,把昭阳殿和我过去几年的一举一动,里里外外查了个底朝天。
冬梅被反复盘问,甚至动了刑。
我的饮食、衣物、熏香…所有可能接触的东西都被严密检验。
然而,结果让凌云失望了。
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我。
那些“意外”,现场勘查得滴水不漏,没有人为痕迹。
御医对夭折皇子的诊断,也符合“急病”或“意外伤”的特征。
凌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审视、猜忌,还有一丝……恐惧。
他不再轻易踏足昭阳殿,对凌新也保持着距离。
只有我知道,这一切是谁的手笔。
是父皇。
他的人潜伏在皇宫深处,忠实地执行着他的复仇计划——为他的大宁,也为我的“牺牲”,清除掉所有可能威胁凌新的障碍。
17
转眼,凌新十岁了。
凌云的身体,在常年的操劳下垮了。
一场风寒,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御医私下摇头,暗示时日无多。
凌云躺在龙床上,形销骨立,眼窝深陷,曾经锐利的眼神变得浑浊而疲惫。
他看着被带到床前的凌新,眼神复杂难辨。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们接连夭折绝非偶然。
他也知道,凌新背后,站着的是我这个心思深沉的前朝公主,以及那个可能从未真正消失的宁氏幽灵。
但他查不出,也无力再查了。
“立…太子…”他喘息着,枯瘦的手指向凌新,又无力地垂下,眼神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无可奈何的苍凉。
“新儿…还小…皇贵妃…你…好生辅佐…莫负…朕…”
我跪在床边,握着他冰冷枯槁的手,神色恭谨而哀戚:“陛下安心。新儿是您的骨血,臣妾定当竭尽全力,护他周全,助他成为明君,不负陛下所托。”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伪装的破绽。
最终,他疲惫地闭上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江山,这年幼的儿子,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半个月后,凌云驾崩,凌新登基。
18
垂帘听政的第一天。
凌新穿着小小的龙袍,局促不安地坐在御座上,努力挺直小小的背脊。
帘外,三公九卿,黑压压跪了一地,山呼万岁。
朝会冗长而枯燥。终于熬到散朝。太监尖声唱喏:“退朝——”
群臣叩拜,鱼贯退出。
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我缓缓起身。
周太皇太后猛地出现,几步走到我面前,胸膛剧烈起伏。
“宁黎儿!你好手段!”
她咬牙切齿,声音嘶哑,“害死我云儿,害死我周家满门!如今又把这小孽种推上皇位,独揽大权!你不得好 死!”
“太皇太后慎言。”我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陛下是先帝的嫡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哀家身为母后,垂帘辅政,亦是先帝遗诏所托。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还是回慈宁宫颐养天年,少操些心为好。”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想打我。
我身后的心腹太监立刻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挡在她面前:“太皇太后,请保重凤体。”
周太皇太后看着那太监冰冷警惕的眼神,再看看周围垂首肃立、却隐隐将我护在中心的宫人。
她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发出一声凄厉又绝望的冷笑:“好…好!哀家看着!看着你们这对母子,能得意到几时!看着这江山,如何断送在你们这些前朝余孽手里!”
她怨毒地剜了我一眼,被她的宫女搀扶着,踉跄着离开了。
19
阴影里,一个穿着低阶太监服饰、微微佝偻着背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他抬起头,露出那张饱经风霜、刻满皱纹却难掩激动亢奋的脸——正是我那“诈死”多年的父皇!
“黎儿!成了!我们成了!”
他抓住我的手,老泪纵横,“列祖列宗在上!大宁…大宁的江山,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啊!”
我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片历经劫波后的疲惫和苍凉。
“父皇,”我轻轻抽回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宫墙内四四方方的天空,“到现在,你总该信了吧?这江山,女儿帮你夺回来了。”
我转过身:“过些日子,等朝局再稳些,我便让新儿改姓宁。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宁家的。”
“好!好!好!”父皇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得来回踱步。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黎儿,你深谋远虑!父皇…父皇惭愧啊!”
他停下来,看着我,眼中又涌出泪花。
“只是…苦了你了…牺牲了你的…幸福…”
幸福?
这个词像一根细小的刺,扎了我一下。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冷酷的笑容:“父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比起大宁江山社稷,一个男人…算得了什么?至于幸福…”
我顿了顿,语气淡漠得像在谈论别人的事。
“能活着,能看着宁家的旗帜重新插在这宫墙之上,便是女儿最大的‘幸’了。”
父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唉,黎儿,为父…为父也造了不少孽啊…毕竟…那些孩子…是无辜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父皇,我们争的是江山社稷!这条路,本就尸骨铺就,血海滔天!容不得半分心软!今日你心软一分,明日死的,就是新儿,就是你,就是我!”
我放缓了语气:“所以,父皇,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好好看着新儿长大成人,亲政理事,看着他成为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看着我们大宁江山,国祚永存,国泰民安!这是你,也是我,更是所有为复国牺牲的英灵,唯一的心愿!”
“好!好!”父皇挺起胸膛,“父皇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看着咱们大宁,千秋万代!”
20
几天后,一场“意外”的大火,吞噬了周太皇太后居住的慈宁宫偏殿。
火势凶猛异常,等扑灭时,殿内只剩下一具焦黑蜷缩的尸体。
经仵作和御医“仔细勘验”,确认为太皇太后不幸葬身火海。
翌日早朝。
巨大的珠帘之后,我穿着最庄重的皇太后朝服,戴着九龙四凤冠,端坐于帘后。
内侍太监尖细悠长的声音响彻大殿:“皇太后驾到——众臣早朝——”
“臣等——叩见皇太后!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整齐划一,这声音,比凌云在位时,更洪亮,更敬畏,更…顺服。
我端坐不动,目光透过晃动的珠帘,平静地俯视着脚下匍匐的群臣。
他们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冷光滑的金砖,姿态卑微到尘埃里。
这声音,这匍匐的姿态,终于,又重新姓宁了。
珠帘折射的光芒,落在我摊开的手掌上。
掌心纹路交错,像一张无声的网,也像这刚刚落定的万里江山。
(全文完)